王干怎么读(两广总督耆英怎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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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春林(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商洛学院教授)

不久前，我在《光明日报》上看到文学评论家王干的一篇文章《为什么现在的小说里很难看到风景描写》。他毫不惊讶地发现，曾经引人注目的风景描写在小说中已经不多见了。结合我这些年的小说阅读经验，我不能不承认王干的发现颇有道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真的很难看到洽洽在小说创作中的风景描写。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明显不理想的现象？既然景观描写的缺失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来积极有效地还原小说中景观描写的美丽“湿地”呢？

鲁迅的插画《月夜看社戏》是邵克平画的

为什么风景描写在当代小说中很少见？

小说中风景描写严重缺失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现代性的影响。以英国工业革命为标志，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相继进行了现代化转型，从传统的农业国转变为现代工业国。所谓现代性的突出标志，就是一个社会整体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转型。文学的发展，尤其是小说创作，不可能不受社会整体转型的影响和制约。现代城市社会的兴起和传统农业社会的衰落都表现在小说创作中。自然，在都市小说崛起的同时，乡村小说在某种意义上也在萎缩。以都市生活为题材的都市小说异军突起，这是客观事实。总的来说，山水似乎总是与农业社会息息相关，它在都市小说中的放逐是合理的。导致现在小说里的景物描写越来越少。

从80年代中后期开始，也许是受西方现代派文学观念和方法的影响，无论是文学理论批评还是作家的实际创作，都越来越强调小说的叙事特征。其中，从法国结构主义进一步延伸出来的叙事学理论尤其具有影响力。随着叙事学理论的影响越来越大，叙述者、叙述顺序、叙述时间、叙述频率、叙述声音等一系列与小说创作密切相关的概念。，几乎已经涵盖了对小说文体的理解范畴。在小说是一种叙事艺术这一观点被普遍接受和认可的前提下，越来越多的作家开始把写作的焦点放在如何发展小说叙事以达到最佳艺术效果的问题上。我们要注意的是，在叙事成为作家关注的焦点，作家越来越注重叙事速度的时候，曾经被重视的某种程度上带有某种静态意义的描写，包括环境描写、人物描写、风景描写等。，很容易被视为叙述的累赘。他们在无形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几乎处于消失状态。包括风景描写在内的各种描写越来越处于弱势，而且不仅仅体现在小说写作领域。只要稍加留意，就不难发现，在小说理论研究领域，与讨论和描写有关的关联词正处于急剧下降的状态。既然文学理论批评家已经很久没有谈“雅”了，那么除了探究各种描写之外，风景描写的空空间在哪里呢？

文学评论家卢树元曾专门撰文，提出了“新时期文学向内转”的重要命题。总的来说，西方文学自进入现代主义文学阶段以来，在许多方面形成了与以往文学的鲜明差异。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作家普遍将关注的焦点从外部世界转移到人的内心世界，即所谓的精神宇宙的深度挖掘，不仅关注带有理性色彩的意识世界，更关注带有相当非理性色彩的潜意识或无意识世界。通过对西方现代主义的阐述，进一步影响中国新时期文学，提醒中国作家要尽可能“向内转”，这样才能“与世界接轨”。我们发现，中国的许多作家在小说创作中确实开始“向内转”，致力于挖掘和探索复杂而深刻的内在精神世界。世界上有人性的善与恶，但不会有美丽或不那么美丽的自然风光。由此，风景描写在小说创作中的地位逐渐被边缘化，自然难以避免。

风景描写之所以在当代小说中如此少见，也与进入现代社会后人的主体性日益加强有关。在前现代农业社会，人与自然追求“天人合一”，出现了“物我一律”的思想，如庄子强调物我平等。然而，在人的主体地位不断强化的现代社会，包括景物在内的事物的地位逐渐被削弱。如果继续探究小说中缺少风景描写的深层哲学原因，其具体立足点可能就在这里。

风景描写是小说文本的有机组成部分。

小说中的风景描写欠缺是不争的事实。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积极有效地重构小说中的景观描写？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需要强调的是，虽然我们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小说中景观描写的不足，我们应该大声呼吁重建景观描写的必要性，但同时也要警醒，千万不要为了景观描写而描写景观。现在小说里缺少风景描写，难道就不能做点什么来增加吗？这种想法肯定是有问题的。提出并强调景观描写的有机特征是必要的。

所谓山水描写的有机性，就是要充分建立山水描写与小说文本的有机联系。只有当需要场景描述时，才能进行相关的场景描述。风景描写是小说文本的有机组成部分。比如，王干在文章中列举了鲁迅名著《故乡》的开头:“当我们走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沉了，冷风吹进船舱，呜咽着，从树冠缝隙望出去，黄色的天空下，有几个荒废的村落，忽近忽远，毫无生机。我心里不禁难过。”无论是阴沉的天气，还是嘶鸣的寒风，黄色的天空空和荒芜的村庄，所有对家乡冬天场景的描写，都精准地契合了第一人称叙述者极度悲伤的心情。这就是所谓的逐景交融的意义。相反，也是鲁迅的名著，比如《狂人日记》，我们很难在其中找到风景描写的话语。因为这样一部有日记和感情的小说，根本不需要风景描写。

2022年，《人民文学》杂志第四期刊登了王蒙的中篇小说《初恋往事》。按照王蒙自己的说法，早在1956年，他就写了一部小说叫《初恋》，因为投稿失败而搁置。现在，他翻找这份旧稿，在原稿的基础上做进一步加工，然后拿出来发表，也就是说旧稿翻新了。小说写的是20世纪50年代初一代年轻人的爱情生活，有很多符合主人公或喜或悲心情的风景描写。

比如:“我在雪夜闻到一股醉人的味道，清爽干净。有雪花本身的潮湿，有别人家烟囱飘来的柴火和炭火的味道，似乎也有晚餐的温暖和亲切。对于吃了一顿饱饭，准备好第二天早餐和午餐的食材的人来说，这是何等的福气！还有小玲的香味，好像是混着深红色的中药香皂的香味。我还在初秋感受到了一种类似莲花的味道，它可以让所有这些抵御寒冷的冬季生活味道变得鲜活起来。我相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空，只有雪才能闻到。或者，对不起，对不起，会不会是小玲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啊，我脸红了，心跳了，低下了头。”这是一个描述周围风景的味道。从表面上看，男主角刘侠似乎感觉到了这么多的气味，但实际上，它们都是某种伏笔，都是为了引出凌瑞媛的头发香味，或者干脆是从她身上发出的一阵香味。此时，刘侠正和他最喜欢的女孩凌瑞媛走在一起。朦胧爱情的出现突然改变了刘侠的精神状态，影响了他看待自然世界的心情。

再比如:“刮风了，北京的春风太可怕了。谁走在街上，回来都会满身污垢，包括鼻子、眼睛、鼻孔和眼角。”“风越来越大，透过门缝和窗户，散落了一片黄土。”王蒙在这里虽然是用写实的手法写场景，但也有象征意义。比喻刘霞被凌瑞元拒绝后的郁闷心情。

可见，鲁迅和王蒙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描写风景，或者只是为了描写风景。在他们的作品中，风景描写服务于他们作品的艺术追求。当前，当我们清醒地意识到景观描写的不足时，我们应该高度重视景观描写，同时必须强调景观描写与作品之间的有机性。

《光明日报》(2022年5月25日第14版)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