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艺术的发生是伴随着()的进化(音乐艺术期刊)

作者:陈刚毅(华南理工大学副教授)

几天前，一场特别的音乐会在香港大会堂音乐厅举行。在现场乐团的伴奏下，300多名虚拟人声演唱了一首《东方之珠》，配以人工智能打造的3D声画，气势磅礴，奇幻瑰丽。这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次这种类型的人机合作表演…近年来，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人工智能越来越深入到音乐创作的方方面面。例如，2020年，人工智能音乐家“微软萧冰”就读于上海音乐学院。经过学习，他不仅顺利毕业，还创作并演唱了歌曲《智联家园》；今年1月，网易也开始试水人工智能音乐创作，推出了全球首个一站式音乐创作平台网易尹田。

与人工智能在音乐领域的驰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现实中的音乐行业要暗淡很多。这几年全国各地能唱的金曲都比较缺乏，很难有现成的影响力非凡的音乐人。甚至有些音乐人因为创作作品难以养活自己，面临失业的尴尬。一方面，技术不断赋能音乐；另一方面，从作词到唱歌、上台表演，人工智能都在不断侵占属于人类的艺术领地。总之，人工智能时代，音乐人面临的机遇和挑战并存。

人工智能创作音乐作品的本质是算法组合。也就是说，计算机在分析古典音乐作品海量数据的基础上，总结出规则和算法，然后根据不同的算法，将音乐元素按照不同的规则进行组合，从而创作出不同风格的作品。人工智能创作的音乐作品，不仅在乐理和技法上与人类音乐家非常相似，而且效率高，可以做到“两分钟一首歌”。同时也要看到，人工智能音乐作品也逃不出模式，就像工厂流水线上机器生产出来的产品一样。因此，人工智能音乐作品往往不具有独特性和创新性，甚至存在严重的同质化问题。

与人工智能相比，虽然人类的音乐创作离不开对前人的模仿、对经典的学习以及同样乐理技法的应用，但人类的创作并不像人工智能那样受到算法的限制，因此在创新上有更多的自由度和可能性。回顾人类音乐的历史，每一次音乐艺术的创新都要打破固有的条条框框。比如，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打破了古典音乐和白人音乐控制话语权的音乐格局，谱写了乡村摇滚音乐的新篇章；甲壳虫乐队的音乐风格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的摇滚乐，但在此基础上发展了迷幻摇滚、流行摇滚等音乐风格。将周杰伦的流行音乐风格与中国的古典文化相融合，形成“中国风”……优秀的音乐人总能打破固有的音乐格局，将自己对艺术的理解注入到创作中，从而形成新的艺术风格。正因为如此，音乐艺术才能通过创新不断发展。人工智能时代，音乐人必须让自己的创作风格更加鲜明，作品更加个性。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不断创造新的艺术空室。

好的音乐不仅要优美，还要感人。世界著名音乐家弗朗茨·李斯特曾说:“感情独立存在于音乐之中，放射着光芒，既不依赖于隐喻的外壳，也不依赖于情节和思想的媒介。”从音乐美学的角度来看，人们欣赏音乐不仅是为了欣赏作品的音乐性，更是为了品味其中所表达的感情。对于音乐人来说，写的是音符和文字，更是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对于听众来说，听旋律，听音乐背后的故事。很多优秀的创作者，正是通过将世人共同的经历和感受融入到作品中，才成功地在观众中搭建起共鸣的桥梁。比如李叔同1915年写的《别了》，表达了人类共同的情感，如离别之伤、离别之情，在音乐上勾勒出中国式告别的意境。所以流传了一个多世纪，依然经久不衰。在民族危亡的时候，聂耳写出了轰轰烈烈的义勇军进行曲，表达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心声，引起了亿万人民的强烈共鸣。

人工智能可以像人类一样成为音乐创作的主体，但作为“没有感情的创作机器”，人工智能可以写词作曲，但不能自由表达感情。即使人工智能在数据的支持下，结合笔记和修辞，可以模仿出某种“情绪化的情绪”，但终究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经不起推敲和品鉴。目前，情感仍然是人工智能音乐的一大软肋。所以，人工智能时代的音乐人应该专注于自己的长处，攻击别人的短处——在感情上下功夫，这样才能在与人工智能的竞争中获得更多的胜算。

在人们的传统认知中，音乐创作应该是人类独有的技能，所以当人工智能挺进音乐创作领域，并在深度和广度上不断拓展时，人们将其视为现代科技的入侵。事实上，无论是录音、混音、编曲、纠错、发行、宣传，音乐的创作和传播都需要科技的支撑，人工智能只是帮助人类艺术创作的更先进的技术手段。面对人工智能等新技术，与其恐慌，不如直面；与其敌对，不如正视；与其被动回避，不如主动利用。拥抱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积极向它学习，利用它，让技术成为创作的辅助而不是枷锁。这才是音乐人应有的态度。

近年来，人们在“以人为本，人工智能为辅”的音乐创作上进行了大量有益的探索。一位曾经的“微软萧冰”和浙江丽水市松阳县的孩子们一起做编曲，创作松阳高音新歌。后来国内外不同的音乐人合作人工智能发布歌曲，人工智能驱动虚拟DJ出道。我们相信，只要音乐人不忘艺术初心，主动拥抱生活，积极运用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未来的音乐形式和音乐形态将更加丰富多彩。

《光明日报》(2022年08月03日第13版)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