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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浦东新区博山路洋泾港桥附近，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声音，比如汽车轮胎与沥青的摩擦声，路边小店的喇叭声，装蔬菜的塑料袋的哗啦声，自行车的铃声。人们打招呼，互相交谈。

37岁的陈燕珊是Box mini北洋泾店的经理，他习惯了这种噪音，也见过这里最安静的样子。从3月28日5点开始，由于新冠肺炎疫情，附近居民小区实行封闭管理，整条街一片寂静。

在那段时间里，陈燕珊和他的同事们推着手推车给居民们送食物，车轮和地面在整条路上发出几声巨响。他们连续两个多月在深夜独自送饭。

白天，商店尽力满足居民飙升的购买量；晚上，本该下班休息的时候，店长和店员们徒步前往周边18个封闭小区发放物资，一车又一车，直到6月1日，上海全面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秩序。

陈燕珊觉得他们就像“孤独的勇士”，努力保护自己的牙齿，但同时，这也不是一个人的战斗。上海盒马71家门店坚守阵地，社区居民也想当志愿者。陈燕珊和店员们收到了很多感谢信、锦旗和新朋友。他们出去吃饭，店家认出了他们，坚决不收钱:“疫情期间你救了我们。”他们的坚持得到了最好的反馈。

陈燕珊的工作照片。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报告紧急情况并寻求帮助

陈燕珊能从他每天收到的订单中感受到居民们的紧张。

从3月中旬开始，他的盒马mini北洋泾店订单量猛增。每天早上10点左右，全天的容量就已经满了。通常每单只能卖出一两包蔬菜。当时顾客囤了10、20包。

线下也不例外。一些顾客从浦西赶来抢购。为了避免过度聚集，店员不得不控制店内顾客数量，剩下的在门口等着入场，至少要二三十米。在我最紧张的时候，补货员都要抱着货从后仓小跑到前店。商品还没上架就被拿出来了。甚至正常情况下可以卖两三个星期的盐每天都卖完了。原来店里只有6台自助收银机和1台人工收银机。为了消除长长的购物队伍，陈燕珊不得不临时增加四台移动POS机。据他粗略统计，店里的拣货、打包、配送等工作量瞬间增加了4倍。

陈燕珊为居民分发物资。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3月28日，浦东新区全封前三天，盒马mini北洋泾店人流量达到高峰。陈燕珊和他的同事们只能将营业时间从21: 30延长到22: 00，直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商店所在商场的保安已经等不及了。有时，到了上班时间，他们会被催促关门。陈燕珊只能安排一名同事接替保安的职务。

很快，陈燕珊发现他的商店面临着最严重的问题——员工短缺。

原来100人的团队，因为封闭和隔离，至少剩下10个人，减少了90%。他们必须服务于距离商店3公里半径范围内的约30万名客户，涵盖4栋写字楼、一栋独立式公寓和20多个旧社区。

“一旦分配力量跟不上，保障生命线就崩溃了。”陈燕珊明白后果。他尽最大努力动员能出去工作的配送员尽快上岗。最后他把配送团队加到了23人，和日常配送人员数量基本持平。

日夜不停地工作

疫情发生前，店里建了两个“盒子社区”用于新品发布，都是店里的常客。从3月份开始，就有人在群里@他，或者直接打电话:“我们小区被封了，现在订不到货，也没人给我们送。我离你的店很近，你能帮我们吗？”

陈燕珊听后很担心。

“我不能看着别人受苦。别人有困难的时候，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忙。尤其是疫情期间，居民需要的只是我的工作，所以他们应该做好工作。”

他知道店里货架满了，但是住户来不了，容量不足。有许多老人住在商店附近。他们操作手机不熟练，不会用盒马APP，更不会抢菜。

一个想法在陈燕珊的脑海中形成。“我想到了‘社区团购’——我们可以在下班后把当天剩下的商品供应给有需要的人。”后方也有盒马总部的消息。除了继续完成线上配送，还需要做社区收集订单，即社区居民有物资需求，集中下单，领导会交给盒马的相关对接工作人员，盒马的工作人员会在固定时间将物资送达社区。

这对于人力匮乏的北洋泾店来说，无疑是一个难题。陈燕珊咬紧牙关，挑选了五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负责社区收集和分发。他们白天忙于工作。每天晚上21: 30，网上订单关闭，店内工作结束，店外工作开始。

第一，他们要保证有18个住户密度大，物资需求量大，老年人多的密封管控小区。每天这些小区少则五六十袋，多则130袋。每个包的数量是其他网上订单的4倍左右，一个包后面是一家。由于材料体积巨大，陈燕珊在店里调来了8辆液压卡车，每辆都能装载数千磅的材料。

半夜，陈燕珊(黑衣男子)推着一辆液压卡车上山，为社区运送生活物资。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每天晚上，店员会先把挑好的材料按门牌号打包、装箱、消毒，然后放在篮子里，堆在液压卡车上，用胶带绑好。当所有的车都装好后，他们拖着液压车徒步送到小区门口，交给领导分配。当所有的工作完成时，往往是凌晨。

第一天分发结束时，工作了一整天的店员累得站不起来。他们不理解，向陈燕珊抱怨，“现在人少，保持店铺线上线下服务就好。为什么需要做社区收集？”陈燕珊理解他们的压力。他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短会。

在这个简短的会议上，陈燕珊为每个人准备了一瓶可乐。“我知道你心里有苦。喝点甜水可能会让你感觉好点。”他安慰道。

他告诉店员，盒马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把顾客放在第一位。“保持店铺线上线下是为了什么？我们总说，‘远亲不如远亲，近邻不如近邻。’现在是真正检验这句话的时候了。如果你住在这个有门禁的小区，找我要材料，我肯定送。同样，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们加班加点也要发给居民。“他决定自己加入社区收送餐队，每天徒步送餐。

劝说和行动鼓舞了店员，没有人再抱怨了。第二天，大家一大早就到了店里，在“盒子社区”积极联系推广。社区收集很快就走上了正轨，朝着更多、更快、更好地传递物资的目标跑去。

《孤独勇敢的人》

实现这个目标并不容易。

液压车不好走，上面堆着几百斤的货物。有时候遇到减速带或者路面微坡，只能一个人在前面拉，一个人在后面推。小区门口的居民就像放学后的孩子见到父母一样，盼望着物资的到来。当他们看到陈燕珊和他的同事时，他们立即高兴地喊道:“盒马来人，盒马来人！”

陈燕珊感到悲伤。“我只能提醒大家注意间距，做好防范。后来，我更加坚定了。我必须更快、更多地发送它。希望疫情早点过去。”

为了节省时间和确保安全，陈燕珊从3月中旬开始就一直睡在店里。那时候上海还没有暖起来。他在办公室的地板上铺了些纸板，闻起来有消毒水的味道，然后穿着外套就去睡觉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店员住进店里，陈燕珊腾出了唯一的办公室，在店外的车里睡了3天。有一天，天快亮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该去上班了。他以为自己躺在床上，一脚踢向窗户，把自己踢醒了。

办公室只有3平米，勉强能挤进三四个人。剩下的人大多睡在商场的货架中间和楼梯拐角处，有时互相低声聊天，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打起了呼噜。

没过多久，陈燕珊的店铺就收到了总部发来的睡袋、被子等后勤物资。店员很开心——店面面积小，冷链多。到了晚上，空调就更难开了。他们非常珍惜这些材料。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记得晒晒被子，忙的时候收拾一下。

拿到物资的第一个晚上，陈燕珊失眠了。他担心店员会感冒而不是被套。不管多晚，他都会一个个巡视，帮他们掖好被子，然后他就可以放心地躺下了。他经常天一亮就睡着，六七点就被送货车叫醒。

为了及时沟通协调，他的手机一天至少充三次电，一直响个不停。有时候他休息一下，再张嘴就发不出声音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累得说不出话来。

凌晨一两点是陈燕珊在“盒子社区”最活跃的时刻，也是他唯一得到空的时间。他会认真回答成千上万居民的问题，他会耐心看完所有的问题。有人建议他安排别人全职回复，他不同意。“小区居民应该感受到店长的态度和责任，我也想让店员多睡一会儿。”

他担心职员和他的家人。

陈燕珊的父母、妻子和孩子都住在浦西。和其他人一样，他们不得不花很长时间在网上抢购物资。这让陈燕珊自责不已，但家人给了他最大的支持，让他放心地去工作。每天晚上睡觉前，陈燕珊都会给家人报平安，这是疫情期间所有店员的“必修课”。

他们送的最远的小区离店近20km，不是他的责任区，但是对方在网上查到他的手机号，他就答应了。

一天晚上，当他正在准备晚餐时，一位年轻的母亲突然打来电话，希望陈燕珊和店员能送些食物来。“她说家里断菜断肉很多天了，大人也吃不上，但是孩子太小，吃不上。”陈燕珊的孩子也刚刚开始上初中。听到那边的抽泣声，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就算不吃不睡，我也会想办法把物资送给你。”

送货回程结束，店员张开双臂站在液压卡车上。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最晚他们凌晨3点40分送到。

那个社区不在他们的工作和计划范围内，但考虑到社区已经关闭了一个多月，居民们都很焦虑，陈燕珊和他的同事们决定多走一段路。

“再晚也要送来”是那段时间陈燕珊对居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住院医生总是给他回电话，“等会儿我们都等你。”

它离社区商店只有大约一公里，但它必须穿过中间的一座杨静港口桥，有一点点斜坡。平时走路也不觉得累。一旦液压卡车被拉起，陈燕珊和他的同事们感到无法移动。他很焦虑。“我们第二天还得继续战斗。我们得尽快送过来，早点回去休息。”

他和其他三个同事互相鼓励:“我们一起拉车吧。”后来生活重新开始，陈燕珊每次路过这里都会感叹:“当时不知道动力从哪里来，现在让我来拉车。在那种身体状态下，我根本拉不动。”

那天晚上，因为物资太多，他们来回送了很多次。最后一次旅行后，陈燕珊终于放松了。一个同事上了液压车，张开双臂。陈燕珊忍不住打开了他的手机。他拍了拍它说:“回来的时候，好惬意，可以去兜风了。”他没有记录的是，剩下的路，那位同事困得双臂交叉，蜷缩在车里休息。

后来每次提起这段经历，陈燕珊都会想起那个晚上——街上只有他们在拉车，两边的灯都是刚把饭带回家的居民亮的。还有人从窗口给他们拍照，发到网上表示感谢。那是他最累但最开心的时刻。

之前大家互相打气的时候，聊到了《孤独的勇者》这首歌。陈燕珊最喜欢的一句歌词是“谁说站在光里就是英雄”。那天他又想起了这首歌，觉得自己和同事就像“孤胆英雄”。“如果社会全面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我们就不会孤独。”

一个好人。

两个多月下来，盒马mini北洋泾店的店员都累了，瘦了，晒黑了。头发不知不觉就长了，店员也学会了互相剪头发。店里8辆液压车全部坏了，电瓶车轮胎爆了，变压器电机烧坏了，后备箱被液压车的把手弄坏了。上海逐渐回暖，但因为不能回家，他们只能穿着冬衣和鞋子，满身大汗的去送物资。

后来，陈燕珊知道，他们并不孤单——盒马门店的其他同志，还在上海71家门店坚守阵地，覆盖上海近5200个社区；在总部的协调下，店员们住进了安保人员专用的酒店，终于可以洗个热水澡了。

社区收集居民在微信群里的发言。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居民的热情反馈。

辖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某工作人员强烈要求来店做送餐志愿者；在包厢里，居民们主动呼吁对店员们的辛苦给予更多的考虑。他们评价说“京东这次是盒马的骄傲了……”还出现了满满两个手机屏幕的熟客的感言。陈燕珊反复念了几遍，喉咙有点发紧，眼睛禁不住湿润了。

6月1日，上海全面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秩序后，陈燕珊收到了许多市民送来的锦旗、感谢信、奖杯和奖牌。即使工作中有小瑕疵，客户也会耐心包容。逢年过节，一些顾客会打电话问候陈燕珊。他交了许多新朋友，每次见面，他们都热情地向陈燕珊和店员打招呼。有一次盒马所在的商场门坏了，附近的居民知道了，直接拿着工具来修。有时候穿着工作服在外面吃饭，店家摆摆手不要他们付钱。“你们是盒马，疫情期间你们救了我们。”

直到现在，原本为收藏榜建立的“盒子社区”依然每天活跃着。只要陈燕珊在群里发布新品，居民们都很热情，经常抢空。陈燕珊发现，在后疫情时代，上海人已经从精致消费向智慧消费转变，健康意识增强，更加注重有机和绿色食品。

正是在这种理念下，附近居民对盒马的信任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与疫情发生前的两个月相比，疫情发生后的两个月，盒马mini北洋泾店的新增用户增长了17%。对于一个拥有强大用户基础的老店来说，这个数字非常了不起。

Box mini北洋泾店员工合影。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在列出社区名单之前，陈燕珊只想把它做好。这个信念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因为这种信念，他获得了店员们的信任——他们在工作中互相关心，遇到问题也不隐瞒。他把他的员工视为家人。停业期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店员们拍一张“全家福”，纪念这种合作团结的精神。

他也获得了居民的信任。很多人见到他都热情地夸他:“你是个好人。”陈燕珊非常满意。“好人是最基本的。就说我是好人。”

他变得更加自信了，他相信只要有一颗真诚的心，无论什么困难他都能做好，就像他在社交平台上写的那样:“少年一直害怕，但从未迷失！”

新京报记者左林编辑刘谦校对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