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受孕多少费用(人工授精怎样提高受孕成功率)

2017年5月28日，2017北京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上，全球辅助生殖与基因检测中心展台。(视觉中国/图)

中午12点，工人还在加班搬运建材，货梯旁的墙上画着三个精子。“引领辅助生殖医学发展，让不孕不育成为历史”的口号格外醒目。

再过几天，广州女娲生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州女娲)将搬到广州开发区科技企业加速器。这家公司成立于2021年6月，注册资本2070万元，是一家试管婴儿技术服务商。2021年8月和10月连续完成天使轮和天使轮+融资。

随着三孩政策的实施和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的修订，全国已有20多个省份延长了产假，增加了育儿假，甚至发放了生育补贴，让生孩子成为当务之急。

但是，有一个群体不容忽视。2021年5月，医学期刊《柳叶刀》发表了中国女性生殖、孕产妇、新生儿、儿童和青少年健康在线专题报告《柳叶刀》(以下简称《柳叶刀报告》)显示，2007年至2020年，中国不孕症发病率从12%上升至18%。

对于不孕患者来说，辅助生殖成为了最大的希望——医疗辅助被用来让不孕夫妇怀孕，包括人工授精和试管婴儿。公开报道显示，2020年以来至少有15家辅助生殖公司被融资或收购，覆盖辅助生殖上下游行业，最大一笔融资超过1亿元。

2021年中国多地发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应用规划(2021-2025年)》也印证了这一点:目前辅助生殖服务还不能完全满足群众的生殖健康需求。截至2020年12月31日，我国共有536家医疗机构获准开展人类生殖辅助技术。

辅助生殖，一个很少被提及的细分领域，正在悄然爆发。

毛利率高，市场规模千亿级

“我们融资很快，从联系到资金到账，用了一两个月。”广州女娲CEO伍肆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广州女娲的两轮投资由觉子资本和金盛资本领投。经过3350万元的持续融资，广州女娲的估值已经达到3.1亿元。融资主要用于知识产权专利转让和实验室、医学实验室建设。

融资的背后是中国辅助生殖市场的巨大缺口。

美国咨询公司约斯特沙利文的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辅助生殖普及率仅为7.9%，远低于美国(31.2%)。预计2023年，中国辅助生殖市场规模将达到504亿元，2021-2023年复合增长率约为16%。

2021年多个省份发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应用规划(2021-2025年)》均计划新增辅助生殖机构，如安徽、陕西10家，山西4家。同时，河北、山西等省提出“建立退出机制”，确保辅助生殖服务机构平稳有序发展。

目前公立医院一个周期的试管婴儿价格在3-4万元，私立医院根据服务差异在4-9万元不等。“在国内市场，试管婴儿的平均周期是每人2.5次才能成功，总费用超过20万元，一般家庭还是难以承受。”广州女娲首席运营官(首席运营官)曲本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是试管婴儿周期的计算单位，取一次卵称为一个周期。试管婴儿包括四个阶段:预检阶段、促排卵阶段、取卵取精阶段、体外受精与培养、胚胎移植和移植后治疗。

2021年4月，获得超5000万人民币A轮融资的DHC医疗回复南方周末记者称，非疫情期间，一年可以完成800个周期。官网显示，单周期医疗套餐价格为49万泰铢(约合9.3万人民币)。售价98万泰铢(约合18.7万人民币)的三周期医疗套餐，疫情前一个月有3-5单，且多为老年人。

辅助生殖上市公司金鑫生殖2021年中报显示，2021年上半年毛利率由2020年同期的35.5%上升至42.3%，而另一家上市公司贝康医疗为44.2%。

医药战略营销专家史立臣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如果包括辅助生殖相关的医疗器械和试剂的生产，市场规模数千亿。

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8月23日，针对NPC代表提出的将辅助生殖费用纳入医保的建议，国家医保局在回复中表示:在科学测算和充分论证的基础上，对医保能够承担的技术成熟、安全可靠、费用可控的治疗性辅助生殖技术，应按程序逐步纳入医保支付范围。

成功率低，保险公司嗅商机

然而，试管婴儿并不是“万能的”。试管婴儿的成功率和年龄成反比。年龄越大，成功率越低。

南开大学附属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生殖医学中心主治医师齐芳曾经遇到一对正在看病的夫妇。结婚的时候说要丁克。后来男方想生孩子，女方已经错过了合适的生育年龄。齐芳医院试管婴儿周期女性患者的平均年龄已经达到33岁左右，二胎数量的比例也在增加。

《柳叶刀》报告显示，从1990年到2017年，中国孕妇的平均首次怀孕年龄从23.4岁延长到26.8岁，延迟了3年多，而女性的最佳生育年龄是23-30岁。

齐芳建议，做试管婴儿的女性年龄不要超过38岁。基于临床大数据的结果，相当一部分女性的卵巢功能在35岁以后会出现明显的下降，40岁以后下降更为陡峭。

试管婴儿技术已经存在三代了。第一代是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VF-ET)，相当于“自由恋爱”。精子和卵子可以自由结合，胚胎在体外形成后再植入子宫。第二代卵胞浆内单精子显微注射(ICSI)是“父母媒人之言”，利用显微操作技术，将单个精子人工注射到卵子内，使卵子被动受精。第三代胚胎植入前遗传学检测(PGT)更多的是基于基因芯片等技术，针对染色体数目结构异常、单基因遗传病等。

“患者通常会陷入第三代是最先进的误解，并要求成为第三代，但事实并非如此。”广东省生殖医院生殖医学中心谭颖医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代数的区别只是为了区分不同的技术，不同的技术对应不同的适应症。不存在三代比一、二代好的问题。”

谭颖指出，国内试管婴儿单周期成功率为50%-60%，三个周期累计成功率在80%以上。根据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的统计，从整体来看，第一周期约有33%的女性生育，第八周期上升到54%-77%。但对于40-44岁的大龄女性来说，第一个周期成功的概率只有11%。

很多患者还是希望多胎，但是为了患者安全，降低多胎率是必要的。谭颖解释说，多胎妊娠的母婴风险高于单胎妊娠。妊娠期并发症如流产、早产、妊娠高血压、糖尿病、心肺功能异常、产后出血等。明显增加，最终多胎妊娠存活率远低于单胎妊娠。

商业保险公司嗅到了商机。2021年11月，广东省生殖医院与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广东省分公司联合推出保险产品“助孕宝”。如果连续三次试管婴儿失败，可以获得最高53888元的赔偿。

技术仍是“护城河”

"从技术角度来看，目前常规试管婴儿技术的进展是有限的."北京协和医院妇科内分泌与生殖中心主任琪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试管婴儿是辅助生殖技术的最后一步。琪宇介绍，患者首先要筛查精液、卵母细胞、盆腔环境，尤其是输卵管。如果发现异常，可以采取药物或者人工授精，最后需要试管婴儿。

琪宇经常看到几个月没有怀孕的夫妇到处求医问药。其实根据定义，“不孕”是指她们超过一年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性生活正常，没有成功怀孕的情况。"许多病人实际上仍有机会自然受孕。"

成熟的技术，包括人员和设备，需要大量的投入。

在促排卵阶段，医生需要根据患者的不同情况选择个性化的方案，国内不同生殖中心的方案会有一些差异。在第二代试管婴儿技术中，需要应用卵胞浆内单精子注射技术。胚胎实验室的医生在显微操作下挑选精子，然后注入卵子，对操作医生的技术和经验以及胚胎实验室的环境要求极高。

组合形成的精子、卵子、胚胎对外界环境的要求也很高，对光线、周围气体、噪音都很敏感。“实验室的管理是否严格，对试管婴儿的成功率影响很大。”方巍说。

一位医疗领域的投资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们选择投资的最重要的是“技术护城河”。广州女娲的投资方觉子投资也表示，看重公司的技术创新和优秀的创始人团队。

广州女娲虽然成立于2021年6月，但其核心技术——植入前甲基化筛查技术(PIMS)已经发展了7年。北京大学乔大姐院士、杨宇教授、樊勇、广医三院副院长、刘江研究员共同研发PIMS。

“刘江教授希望将这项世界领先的技术商业化，广州女娲按照知识产权转让的合规流程买断了PIMS的知识产权。”伍肆透露，这项技术已经在中国、欧盟、日本和其他国家获得专利，美国的专利仍在申请中。

2018年11月17日，河北石家庄妇产医院新生儿重症监护室里，护士们正在精心照顾早期的“天使”。随着辅助生殖技术的普及和早产儿治疗水平的提高，超早产儿治疗成功的数量显著增加。中新社记者翟羽佳|摄

“不是建医院就可做，需要持牌上岗”

有了技术更重要的是拿到牌照。

试管婴儿是一项受控技术。琪宇指出，“你不能随便由任何人投资建造一所医院。你需要有执照才能工作。”

根据原卫生部2001年发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建立生殖中心需要有相应的人员、技术、设备和伦理委员会，并符合《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制定的要求。对于申请试管婴儿技术及其衍生技术的医疗机构，需要省级卫生行政部门提出初审意见，经国家卫健委审批后才能发放批准证书，且每两年需要对证书进行一次检查。

发放许可证的数量受到严格控制。各省级卫生行政部门制定每个五年计划期间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应用规划，确定新增辅助生殖机构数量，控制各省辅助生殖机构总量。

全国十大辅助生殖医院只有两家是民营医院。在536家从事辅助生殖技术的持证医疗机构中，绝大多数是公立医院。民营医院获得牌照并不容易。2019年，金鑫生殖招股书显示，其于2017年1月收购深圳中山医院，并获得医疗执业许可证。以32.4年的牌照使用年限计算，2018年价值4亿元。

为了突破牌照限制，很多公司另辟蹊径。包括DHC医疗在内的一些公司在国内外开展一体化诊疗服务，在国外建设生殖医院，在国内设立妊娠诊所和城市代表处，从而规避了牌照限制。一些公司专注于辅助生殖产业链的其他环节。例如，广州女娲通过设立医学实验室和开发检测试剂盒，为开展辅助生殖的机构提供服务。广州女娲的首席运营官曲本也表示，暂时没有开设自己的辅助生殖机构的计划。

与中国的许可管理制度不同，在美国提供辅助生殖服务，在门诊手术、胚胎治疗、实验室操作等方面需要不同机构的许可和监管。

因为技术要求高，车牌管理严格，行业壁垒高。“即使市场规模没有爆发式增长的机会，但仍有相对稳定的长期增长空。”华创证券分析师高月在研究报告中表示。

患者并未井喷，辅助生殖要“慎之又慎”

与资本的趋之若鹜相反，根据开源证券的计算，国内80%的辅助生殖中心并未饱和。特别是一些公立医院的病人数量并没有急剧增加。

齐芳从业8年，他的印象是科室的患者数量逐年上升，但这两年做试管婴儿的患者数量并没有明显增加。广东生殖医院也是如此。谭颖回忆，2016年二孩政策后有一个小高潮，但2021年三孩政策后，目前“感觉变化不大”。

琪宇认为，大多数不孕患者在接受药物治疗、人工授精等手段后可以受孕。“最终需要做试管婴儿的只有20%左右”。

此外，辅助生殖机构的错位也导致患者数量参差不齐。国家卫健委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试管婴儿治疗周期数达到108.2万个。但是，分布明显不平衡。在上海、北京、广东等地，百万人的试管婴儿治疗周期数是全国平均水平的2-5倍，而一些欠发达地区的治疗数较低。

根据国家卫健委2021年1月发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配置规划指导原则(2021年版)》，计划每230万-300万人设立一个辅助生殖中心。其中，15个省份存在分配缺口。四川缺口最多，达到15个。一线城市超配，广东超配18个，北京上海超配11个。

过度分配的地区也存在分配不均的情况。广东生殖医院的患者主要来自粤东西北，广州和深圳的患者相对较少。广东56家辅助生殖机构中，广州18家，深圳8家，阳江、云浮、河源、汕尾没有辅助生殖机构。

随着社会资本的高度介入，该行业出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问题。比如很多患者因为性别选择的需要，选择去泰国、美国等地做试管婴儿，也有患者在国内多次试管婴儿失败，被紧急送往医院。

“能成功吗？”这是齐芳在接受咨询时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在一些私立医院，他们自称生了孩子，甚至发明了四代、五代、六代试管婴儿技术，偷偷传递给患者。有时，患者会被直接建议进行试管婴儿，而无需事先治疗。

一位患者告诉齐芳，一家私立医院向她承诺，她可以花钱“保证成功”。“我问她为什么不在那里做，既然这么好。她说那里的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以各种理由把她推出去了。”齐芳发现这是一种营销策略，一些私立医院会用菜肴招待客人。所谓的试管婴儿“一揽子成功”计划，只是针对卵巢功能较好，经其评估后预期妊娠率较高的人群。公立三甲医院的生殖中心不会用“成功”这个噱头来吸引患者。

未来，辅助生殖是否会成为下一个社会资本深度渗透的行业？多位受访者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有这种趋势。但辅助生殖面对的是真人，需要“谨慎”。

“和其他临床专业治疗中遵循的降级原则一样，我们的原则是，如果能自然分娩，就不做辅助生殖；如果能做简单的人工授精，就不会让患者做试管婴儿；能做一代试管婴儿就不给他们做二代试管婴儿，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人为干预。”齐芳担心，资本深度介入后，辅助生殖技术会被滥用，甚至父母对子女外貌、身高的一系列“美好愿望”会通过基因编辑、筛选得到满足。

南都记者宋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