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花山节的风俗(苗族花山节的来历)

原标题:节日文化空-中越边境苗族花山节的人类学解读。容桂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民族学博士,云南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旅游管理博士后,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人类学系访问

原标题:节日文化空-中越边境苗族花山节的人类学解读。

苗族花山节(苗族花山节视频)

容桂

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民族学博士,云南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旅游管理博士后,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人类学系访问学者。主要研究领域为文化遗产保护、民族旅游、少数民族社会文化发展。

摘要:从中越边境苗族花山节的表演、互动和情感政治分析可以看出,边境民族节日与边境人民的身份政治、族际交往、社会公共空创造和边境治理之间存在着丰富的内在情感联系,并产生了广泛的情感和政治影响。深入挖掘边疆民族文化遗产的情感价值,利用其思想影响力,特别是通过建设具有情感功能的文化遗产基础设施和文化景观,更好地开展跨境民族管理和边疆治理,促进边疆民族交流交往,建设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节日文化空;遗产实践;情感政治;苗花山节;文化亲密度;边疆民族

节日是一种典型的文化空,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种类型。苗族在云南分布广泛,苗族聚居地每年都会举行花山节。位于中越边境的河口县桥头乡,与越南老街省孟康县化龙乡相邻。苗族、壮族、彝族、布依族等边境民族居住在那里。这些同宗同源而又相互分离的民族,一直保持着密切的民间交往。苗族花山节作为河口县的大型民族节日,会吸引周边民族的参与,与节日相关的边境治理和传承实践必然与这些边境民族的国家认同、民族认同和跨文化认同密切相关。

克莱夫·巴尼特认为,情感被赋予政治意义是因为它是一种媒介,政治可以被理解为通过干扰情感系统带来新的情感配置的手段。许多国外学者已经注意到情感和情感政治在遗产实践中的重要性。例如,Laurajane Smith曾提出所有遗产都是非物质的观点。她认为,物质遗产和非物质遗产实际上都是指包括情感、记忆、文化知识和经验在内的一套价值和意义。思想和情感有助于遗产的物质意义和非物质遗产的思想的结合。艾玛·沃特顿等人认为,遗产本质上是一种受情感调节的主观建构。Margaret Wetherell等人将遗产定义为围绕特定文化进行的一系列动态情感实践。B·格拉汉等人特别关注地理和文化空与遗产的社会和政治利用之间的关系,认为情感政治的研究对于揭示遗产所涉及的权力关系以及与遗产利益相关的身份(认同)的意义、表征和表达具有重要意义。

艾玛·沃特顿将情感政治视为揭示遗产话语权运作模式的一种方法,强调遗产实践中主体间的情感政治化特征和情感传染。然而,国内学术界对遗产实践的情感政治的专门研究却很少。以河口县桥头乡苗族花山节为个案,人类学研究将聚焦于边疆少数民族传统节日的情感媒介性质,以及节日传承实践对边疆治理、民族关系和地方历史文化传统的情感和政治意义。是中国情感政治理论本土化实践与中国民族文化遗产情感价值研究的跨学科探索。本文涉及的材料,除特别注明外,均来自作者及项目组成员2015-2019年的实地调查,相关数据由红河州、河口县、桥头乡政府部门提供。

一.跨界民族节日和边境治理

河口瑶族自治县位于云南省南端,红河彝族哈尼族自治州东南部。河口县苗族主要聚居在桥头苗族壮族自治乡,西与文山州马关县相连,东南与越南孟康县化龙乡相连,边境线81公里。桥头乡辖8个村委会116个村民小组,有苗族、壮族、瑶族、布依族、傣族、汉族等13个民族,其中少数民族15022人,占全乡总人口的75.3%。苗族主要分布在老街子、下湾子、冬瓜岭、蒲竹青等村委会下辖的25个村民小组。很多村子都熟悉越南村子里的鸡和狗。居住在越南的苗族,被称为Hmong,是在100至150年前中国苗族向南迁移到东南亚的“第三次浪潮”期间形成的。河口县的苗族很多与马关县的苗族和越南孟康县的苗族有血缘和姻亲关系,民间交往较多。花山节,又称踏花山,是苗族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据说是为了纪念英雄豪杰,召唤将士,传宗接代。流行于贵州、四川、云南、广西等西部苗语区。通常在腊月十六竖立花杆,正月初二至初七举行登华山活动,时间从3天到8天不等。历史上,越南马关县桥头乡、化龙乡等苗寨。每年如期举行花山节。周期性的传统宗教仪式和节日以及民间表演使花山节成为人类学意义上的文化空空间。2008年,桥头乡政府以“中越苗华山旅游节”为名,赋予其传统节日之外的节庆经济内涵,将其打造成边境有影响力的节庆品牌。2013年开始,桥头乡政府和越南化龙乡政府开始互派基层政府代表团。两国的花山节保留了传统的立竿、献竿、制竿、抛竿等民间宗教习俗的流程,同时不断拓展节日的内容和功能。该节日的规模和社会影响力近年来达到了历史峰值。

桥头乡村民的主要生计是外出打工,从事种植养殖。近年来,乡政府扶持发展的特色产业还处于起步阶段,农民生活并不富裕。目前,旅游业已被确定为该县的支柱产业。在此背景下,打造华山旅游节,发展民族经济成为桥头镇的主要任务。2008年,桥头镇政府开始参与组织节庆活动。2013年,河口县苗社成立,开始与乡政府、当地村委会共同组建花山节组委会,并邀请河口当地其他民族社队参加文艺演出,极大地丰富了节日活动。组委会有规范的组织机构,活动费用通常超过10万元,涉及的工作人员往往在100人以上。近年来,从河口县政府网站的相关报道、桥头乡的节庆宣传标语和领导的节庆讲话中可以看出,花山节已经成为河口县发展边疆民族经济、弘扬民族传统文化、促进边疆民族团结稳定的政治经济资源。列斐伏尔说,“空不仅是一种生产手段,也是一种支配和权力控制的手段。”当中越两国基层政府以行政权力介入时,传统节日文化空被赋予了特殊的政治意义。从情感政治的角度来看,考察地方基层权力运作,关键人物的情感实践是不可忽视的。在接受笔者采访时,桥头乡党委书记曾谈到他在北京郊县工作的经历,他的仕途抱负和规划边疆稳定发展的乡土情怀。现在看来,他在任的2016年前后,桥头乡的花山节有了显著的社会效益。近年来,老街子村委会一直举办花山节。2018年,节日规模接近万人,经营摊位超过百个。一个米粉摊的日收入约为3000元。作为组委会主要成员的老街子村委会党支部书记YF和河口县苗社负责人XGY都认为,这十年来华山旅游节的举办,对河口中越边境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和边境稳定产生了积极影响。由此看来,政府参与组织华山节,已经成为节日文化空之间政治实践的一部分。

二,节日文化空的表现与情感政治实践

1.节日文化的展示与变迁空。2016年2月9-11日,笔者参加中越花山节开幕式,全程参与观摩。文山苗学会副会长陶老师被聘为活动节目的导演,她对自己民族的历史文化非常熟悉,是参与观摩的重要记者之一。花山节的活动场地设在老街子村委会的一块平地上。二月十日(大年初三)上午八时,挂红黄蓝白四色布条,一个芦笙,一个猪头花杆。作为节日的象征,它们被安置在中心舞台上。花杆下放着芦笙、白酒、香纸和一对宰杀未加工的鸡。据估计,有超过10,000株幼苗穿着节日服装。与会嘉宾主要是越南化龙乡书记一行、县相关部门领导和各民族社团代表。9点半左右,领导讲话结束后,献花献杆仪式正式开始。在锣鼓声和号角声中,负责祭祀仪式的项戴着带羽毛的帽子,披着披风,带领着9个身着苗族服饰的男孩和8个女孩出现在舞台上。男生拿着象征性的武器和道具,女生拿着蓝色的土布。蒙古族人民用苗语唱花旗歌。这首歌表达了通过竖立花柱纪念死去的祖先,祈求来年粮食丰收、人畜兴旺的寓意。花柱仪式进行了大约十分钟,然后就进入了节目表演。笔者注意到,在节目表演过程中,祭祀用的鸡在被祭祀前,会被戴头套的人拿回去煮熟,这体现了苗族人遵循“杀了再煮”的传统仪式。随后的开幕式的风格类似于戏剧表演。内容以具有突出民族文化特色的舞蹈表演为主,如芦笙舞、踏花山小调、华山之恋等。,由当地苗社在县乡和政府文艺队演出,布依、傣、壮、瑶等具有民族特色的舞蹈表演穿插其中。两位主持人交替使用普通话和苗语,演出过程中与观众有多次互动环节,会场不时掀起高潮。人们欢快的节日情绪,通过演出、欢呼、会场笑声等一系列具体实践,成为可观察到的外在行为。十余人的越南代表团还进行了歌舞表演。临近中午1点半,文艺演出结束。这时,很多放风筝的人聚集在场地上。根据之前在几个苗寨的采访和实地考察,这里的苗族花山节一般在正月初三举行,持续三天,民俗活动真正开始是在开幕式之后。从第三天到第六天每天上午9点到下午5点,周围的苗族和其他民族都会聚集在这里,参加村委会组织的个人歌舞表演、斗牛、二人转等各种文体活动。多少年来,最热闹的节日活动就是唱歌,每天都有五六十对情侣在比赛。直到第六天晚上才结束,举行了浇花仪式。

第二天一大早,笔者从桥头乡政府乘坐一辆50多人的面包车前往越南孟康县化龙乡参加花山节。当地的花山节属于越南老街省。活动地点在化龙乡政府驻地附近一块100多平方米的平地上。周围平缓的山包形成的天然看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身着青色苗族传统服饰的人们。山坡平缓区域,布满绵延近1公里的商务帐篷,蔚为壮观。根据民间的说法,节日期间每天都会有超过一千人从中国的桥头镇赶来。上午10点,活动开始。中越两国的主持人穿插着普通话和苗语。开幕式的程序和中国的大致相同。传统的献花茎仪式由两男四女进行,他们身着苗族民间服饰,年龄在50岁左右。他们在花茎下放几瓶酒,点上香,烧上纸,然后开始围着花茎排队,唱花茎节的由来。在这个过程中,妇女们一个接一个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上台加入绕花柱的队伍,仪式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接下来,中越双方穿插表演。12点左右,活动结束。与桥头乡的开幕式相比,两次活动的仪式流程和内容大同小异。主要内容有举行献花献杆仪式、歌舞表演、会场经营管理等。参与者包括越南的苗族,中国的苗族和其他周边民族。明显不同的是,越南的传统仪式仍然保持着不加修饰的民间风格。节目开场表演富有乡土气息,没有明显的舞台美术装饰。开幕式后,越南花山节还有唱歌、芦笙舞、打鸟等传统活动。展区内密集的摊位以餐饮和小商品为主,据说是当地民间贸易全年创收最好的一天。根据JUNG WOO等人的调查,越南花山节的发展变化与中国类似。自上世纪80年代中期华山节恢复以来,政府官员一直参与其中。2004年后,化龙乡政府工作人员开始全面组织管理节庆活动,不仅保留了传统的文艺表演、社会交往、比赛娱乐,还引入了歌手演唱、拔河、民族服饰比赛等多种现代文体活动。,赋予它新的功能,如节日商业,文化交流和旅游。熟悉越南的老街子村委会党支部书记YF认为,越南花山节20年来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借鉴了桥头乡的模式和经验,但政府经费和演出规格与中国相差甚远。

正如Laurajane Smith所说,文化遗产活动具有表演的优势或成为一种表演,因为它们识别和定义了对潜在身份、共同记忆和价值观非常重要的事物、过程或事件。花山节是中越边境苗族一年一度的活动。它通过花篙祭祀仪式、芦笙舞蹈表演、传统服饰的“节日在场”等方式,一脉相承地传递着两地共同的宗教信仰、民族历史记忆和文化认同。但两地节日的内容和形式都有不少变化,主要表现为:一是以现代庆典形式设置的开幕式,使献花、祭杆等传统仪式过程舞台化、符号化。中国仪式使用的道具、服装、音乐都有鲜明的舞台表演特色,而越南的仪式则保持传统方式,但可以看到很多背上带着孩子想要加入祈祷圈的妇女被赶下舞台。第二,节日场地固定。按照传统习俗,花山节的举办地在很多有人居住的村落每年都要更换,而越南孟康县十几年前就将举办地固定在化龙乡政府附近,中国也逐渐将花山节固定在苗木集中的下湾子和老街子村委会。此外,随着中越政府合作的加强和我国边境口岸对边境民族实施节日便利政策,促进了两地节日文化空从民间到官方的跨境对接。

2.边境民族内部的节日互动与文化亲密度。赫茨菲尔德特别关注欧洲民族国家、历史和地缘政治的特殊性,提出了文化亲密度的概念。这是一个带有典型情感和政治色彩的理论分析概念,能够有效地连接民族、地方、国家及其历史文化传统。文化亲密是一种保证内部成员沟通的集体认同情感。它通常出现在公共生活和集体自我表达中,但有时也是集体认同和文化实践的外部尴尬来源。虽然居住在远离国家中心的地方,但边疆人口仍然是国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中越边境地区苗族而言,文化亲密度的情感结构涉及边民的国家认同情感、边民内部的共同国家认同情感和国内苗族内部的竞争情感三个层面。

Irg Johnson认为,当更广泛的公共文化,如国家叙事和跨国流动被考虑在内时,文化亲密性的重要性变得更加突出。文化亲密虽然局限于公共文化的隐蔽空室,但实际上是在私人生活空室,其秘密认同策略仍然是国家公共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文化亲密度的一个关键特征是内容的不稳定,这有时代表着与当前官方不同的另一种选择。换言之,边境民族文化亲密度的情感反应直接受到两国外交关系等社会环境的影响。从实地调查来看,历史上,中越边民跨境参与民族节日和婚丧嫁娶的情况一直存在。即使在中越断交的特殊时期,民间交流和小规模的商业活动也几乎从未停止过。在这种情况下,中国苗族和越南苗族之间的文化亲密通常是秘密的,隐含着国家认同和民族认同之间的结构性张力。目前,当中国政府给予边境地区的苗族人更多跨境交流的合法性和便利性时,这种文化亲密关系从秘密走向公开。尤其是笔者接触的中国苗族,基于两国节日经历和经济生活状况的对比,更多的表达了对中国实力的骄傲和优越感。这种情况下的文化亲密并没有造成集体文化实践的外在尴尬,而是与其自身的民族认同齐头并进。即使在中越节日的互镜互动中,中国苗族的优越感也强化了他们的民族认同。因此,当国家节日文化作为国家间合作发展的合法政治资本时,可以有效避免因文化亲密而导致的文化尴尬,及其对边境民族的情感和政治意义,更重要的是有助于他们在自己的国家和社区中定位,从而明确自己的国家认同和民族认同。

就边境民族内部的共同民族认同而言,在某些情况下,通过人民之间不断的姻亲和文化互动,文化亲密度会成为维护传统民族认同的一种力量。换句话说,边境民族内部的这种文化亲密关系,总是与民族文化传承和价值共享密切相关。族群的地理分布通常先于国界的形成。根据桥头镇政府提供的资料,2008年12月31日,中越两国政府联合发表声明,正式划定边界。与越南老街山水相连。边境上没有天然屏障,边境上有很多临时渡口和便道。历史上,两国边民有通婚、走亲访友、参加婚丧嫁娶、互市的传统。桥头乡的苗族大多在越南有亲戚。从80年代开始,因为中国的生活条件比越南好,很多越南女孩都嫁到了中国。据下湾子村委会小达拉苗寨村长XGJ估计,与越南通婚超过10对的寨子只有35个。目前,下湾子村委会和老街子村委会有100多名来自越南的嫁媳妇。苗族虽然存在支系差异,但是不同支系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明显的区别。以上可以说是中越边民互动频繁、交流不断、族群关系重叠、族群认同复杂的主要原因。该县苗社的XGY认为:“越南的花山节比较传统。他们的年轻人外出打工少,民族文化保存完好。当我们的老人死了,如果我们不能得到一个芦苇手,我们将去越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跨国共享遗产曼谷会议”曾指出,当社区迁移或分散时,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他们可以轻松携带和跨境共享的遗产,最能体现社区的文化价值。从中越花山节的表演可以看出,两地节日的象征基本相同。唱情歌、打陀螺、斗鸡等传统习俗传承至今,两国边民约有60%-70%会跨境参加民族节日。作为苗族和苗族共同的民族文化遗产,节日创造的共同经历、记忆和文化亲密度始终在维护边境地区的民族认同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在某种程度上,民族间地方性节日的共享和竞争,使得文化亲密度的内涵更加复杂。与桥头乡节日互动的苗族主要分布在100公里以上的距离内,主要涉及文山州的马关县和文山县,红河州的河口县和屏边县。这四个县的花山节各有特色,但影响力远不及桥头乡。桥头乡的花山节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近年来更受周边群众的欢迎。老街村委会党支部书记YF解释说,因为有资金支持,群众参与的娱乐节目都有奖励,比如唱山歌4小时奖励100元,或者一起唱半小时奖励50元。参与人数多,带动了当地节庆经济的发展,现在已经形成了文化遗产保护、经济发展、民族团结的良性互动。2019年,由于开展了全省范围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桥头乡政府没有参与活动,华山节的规模也没有往年大,只有几百人参加。可见,地方基层政府的支持力度和对民俗节日的定位不同,会导致民族节日及其社会效应的地方差异。当前,民族文化遗产资源被广泛用于发展地方经济,而民族节日的地方性差异所引发的经济文化竞争,必然导致大众空之间的尴尬。但这种共享和竞争的文化亲密关系,通常被集体的节日欢乐所掩盖,因此更具隐蔽性。以经济利益和文化荣誉为中心的地方性差异和节庆竞争,一方面为苗族同胞营造了多元的族群聚集场景;另一方面也揭示了纯粹的经济利益绑架节日文化遗产所导致的传统价值观和民族感情的消失。从这个意义上说,这种文化上的亲密关系既是共享的,也是竞争的。

3.多民族的节日分享,交流和热爱土地的情节。近年来,轮流举办花山节的老街子村委会和下湾子村委会是桥头乡苗族的主要聚集地,但实际上是由不同民族的村落组成的。比如老街子村委会,除了8个苗寨,还有5个汉族村寨,2个彝族村寨。下湾子村委会除了6个苗族村,还有3个汉族村,2个壮族村,1个彝族村。一般认为,花山节是当地最大的民族节日。十几年来,华山节已经成为方圆百余公里多民族交流的公共文化空。从对节日文化空参与情况的观察可以看出,各族群众的参与形式主要有三种:一是舞台节目和歌舞、游戏等文体活动的娱乐表演;二是消费者参与“赶街”购物;三是摆摊的商业参与。除了组委会提前安排的舞台节目,其他参与方式都比较随意。由于当地政府在经费、组织、宣传等方面的大力支持,特别是文化旅游节的官方定位,吸收了各族群众参与,增强了旅游节的包容性和宣传性。此外,由于节庆活动独特、丰富、有趣,除了当地及周边县镇各族群众积极参与外,还吸引了昆明、楚雄等地的自驾游游客。除了各少数民族社团代表团的参与,大量各族群众自行报名参加娱乐节目,壮族、布依族、瑶族等不同民族的文艺表演无疑增加了节日的文化多样性和吸引力。随着中国华山节的不断发展,周边汉族民众的商业参与逐年增加,极大地促进了中国与。越南华山节集市中,越南商人和中国商品已占相当大的比重,两国节日会场的经营摊位和商品种类近年来也逐渐趋于饱和。

当地民族对花山节的情感体验和意味深长的制作,更多地着眼于当地多民族交往的历史文化传统和日常生活习俗,特别强调节日的交友择偶功能。从历史上看,花山节是青年男女交友相亲的节日。老街花篙仪式非遗传承人向认为,花篙的意义已经从传统时期的苗族大团结,扩展到现在的各民族大团结,“因为现在苗族和汉族有共同的交往,和外族通婚的越来越多”村委会书记还说:“名义上是苗族的花山节。其实各民族都是来玩的。不管你是什么族群,只要有节目,都可以上台表演。我们华山节本来就是年轻人找伴侣的节日。十几年来,年轻人只要性格兼容,什么国籍都无所谓。”事实上,花山节提供的文化遗产共享已经成为不同民族之间的纽带,节日文化活动有利于不同民族之间的相互认同。花山节所展示的民族交流与交往,其实是当地不同民族通过世代交流形成的跨文化认同与乡土情怀的映射。段义孚认为,物理空通过人类的生活和参与当地的社会互动而转化为场所。场所是强调人的感情和关系的意义中心,根植于人们的日常生活经验和日常活动中。各种文化遗产习俗,包括仪式和节日,在塑造地方意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实地调查中,遇到的年轻人大多是打工返乡的,问他们为什么要参加花山节。他们普遍强调花山节是桥头乡“最热闹的春节活动”,是当地的“传统”和“习俗”等。似乎花山节已经成为桥头乡独特的文化符号,嵌入了他们对这个地方的生命体验和情感依恋。段毅夫曾将这种情绪称为恋物癖,并指出人对场所的感受与身体感知密切相关。正是环境提供了身体知觉的形象,使人的情感观念得以休憩,人们基于知觉发展出对场所的态度、感受和价值观。所谓的身体知觉,其实是当地不同民族长期通婚、文化交融、传统共享以及相应身体习惯养成的结果。正如玛格丽特·韦瑟雷尔所说,情感实践总是与文化意义的创造纠缠在一起,并与物质和自然过程、社会情境和社会关系融为一体。

第三,情感政治与民族节日情感价值的认同。

通过以上对花山节的文化表现和情感政治实践的分析,可以看出花山节的情感价值和意义是多方面的。在基层政府的边疆治理层面,花山节作为中越交流合作的政治资本和象征资本,通过节日文化表征的稳定传承、时间空内容的设定和多元主体的文化表演过程,体现了节日隐含权力结构、展示情感、储存记忆、促进经济文化交流的情感媒介功能。在边境民族的非遗传承与实践层面,花山节所隐含的文化亲密关系与边境民族的国家认同、边境民族内部的跨国互动和国内民族的本土互动三个层面不同层次的认同和利益诉求有关,反映了民族情感与认同政治、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的复杂纠结。在边疆多民族节日共享的公共生活层面,花山节提供了一种多民族文化空,使一些日常生活中被忽视的民族交往和交融行为,如交友、择偶、通婚等情感实践公开可见,唤起我们对不同民族跨文化认同及其长期情节的土地之恋的关注。

在更广泛的社会空中,节日文化遗产对多民族社会边疆治理和公共生活的情感和政治影响,可以从空政治和非表征理论的角度进一步解读。福柯认为“空是任何形式的公共生活和任何权力行使的基础”。节间生产空是政府、民间、地方传统等各种力量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过程。政府、村委会自治组织、县内苗社、苗族及其他各族人民是参与节日文化空生产的行动主体,是花山节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意义的网。对于边疆基层政府而言,在中国传统村落日益空心化、原有传统整合机制逐渐弱化的当下,非遗公共文化的展示和公共空的重建无疑成为了一种地方团结的形式,而政府在民间文化空的塑造中发挥了显著作用。苗学会和村委会作为重要的地方民间精英力量,在花山节的组织和运作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它们既要贯彻政府维护边疆稳定、发展边疆社会经济文化的治理理念,又要回应公众保护和传承民族文化遗产的社会期待。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的情感实践可以说是民族感情、地方感情和政治责任的融合。对于广大边民来说,中越两国节日文化和社会交往的差异化体验有助于增强其国家认同和国家安全意识,在一定程度上促进边境文化政治生态的建设。调查发现,从节日互动到平时探亲,人们遵守边境治安管理的意识加强;为了国家信息安全,村委会干部和乡政府工作人员在越南联系亲友时,一般不使用微信,这种方式成本低但容易泄露工作信息。

在社会公共生活领域,情绪政治还表现为情绪传染。公共情绪的传播和实践对集体行动和社会政治至关重要。在节日文化空的生产中,现代科技和媒体越来越多地运用于受众的情感反应和情感关系的设计中。事实上,正如非具象理论的开创者Nigel Thrift所认为的,花节会场的设置、开幕式的表演、文化娱乐和商业活动的精心策划和组织以及相关活动的宣传和报道都经过了设计,情感已经变得类似于网络管道和电缆等生活基础设施。这种景观工程形式会有情绪传染的力量。最明显的就是新媒体的广泛使用,加剧了大众的情绪传染和集体共鸣空。正如许多发言者所说,通信网络、智能手机和其他媒体在节日文化传播和情绪传染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即使不去越南或者某个地方参加花山节,看手机视频或者其他媒体的即时消息,依然可以有同感。通过一系列节庆活动、场所和现代网络技术的结合,将节庆活动所创造的情感和记忆嵌入到驱动、塑造、动员和激励人们的情感基础设施中,这实际上是普通大众经常处于其中并受其影响却难以观察到的情感氛围。因此可以说,节日文化空是由主体实践和权力关系形成的;在传统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基础上,节日文化空正在成为一个情感的政治空空间,在这里,情感被实践、传播、聚集、流通。

综上所述,对中越边境苗族花山节情感政治的人类学解读,使我们重新发现,边境地区的民族节日与边民的身份政治、族际交往、社会公共空创造、边境治理之间,存在着如此丰富的内在情感联系。让我们重新发现,民族文化遗产可以有如此多样的情感价值和情感政治影响。毫无疑问,深入挖掘边疆民族文化遗产的情感价值,利用其思想影响力,特别是开展具有情感功能的文化遗产基础设施和文化景观建设,更好地管理和经营边疆民族,促进边疆民族之间的交流交往,建设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此外,情绪政治研究的多学科理论视角对于深化文化人类学研究具有方法论意义。近十年来,涉及情感、表现、记忆和非表征研究的新理论和新方法正逐步扩展到人文地理、旅游、遗产等诸多领域。具有理论外延的概念,如文化亲密度,这是本文的重点,已经扩展到虚拟和跨国社区研究。如环境心理学中经典的人地关系视角,对深入理解文化实践与认同、情感与意义的主观体验,以及与物质、历史、文化、社会系统环境的互动关系,具有很强的理论解释力。情绪研究具有明显的跨学科特征和巨大的发展前景。本文只是抛砖引玉的初步探索,期待学术界的参与。

【注】文章原载于《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8期。为了方便手机阅读,省略了注释和参考文献。

编辑: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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