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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太短,普鲁斯特太长。”据说一个真正的普鲁斯特迷一生至少应该读四遍《追忆似水年华》。第一次依靠直觉,碎片式阅读;第二遍,进行扎实严谨的学习;等到你经历过爱情的痛苦,再第三次感受小说中每个片段的深度和安慰;等你老了,虚荣心没了,心没了,做最后的决绝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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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玛德琳到高帮鞋,从里兹酒店的冰淇淋到柏格森的失眠…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关键词作为理解他的线索。

在普鲁斯特的《私人字典》中,法国文化界的著名父子让-保罗·恩托文(Jean-Paul Enthoven)和拉斐尔·恩托文(rafael Enthoven)使用了“私人字典”的形式,统计了与普鲁斯特和《追忆似水年华》有关的概念、人物、物体、地点等关键词。作者讲述了普鲁斯特的生活细节和与当时法国文艺界的交往,同时对普鲁斯特的作品细节进行了阐释,以零散的视角展现了普鲁斯特生活和写作的全貌。

《普鲁斯特私人词典》,[法]让-保罗·恩托文/[法]拉斐尔·恩托文,张淼/杨淑兰/刘欢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7月。

以下摘自普鲁斯特私人字典,经出版社授权转载。

原作者为Jean-Paul Enthoven/Rafael Enthoven。

编辑董

关键词:陈词滥调,不可预测的突然转向,出版商(关于雅克·里维埃拉)(diteur[àpropose de Jacques riviere]),弗劳尔(Fleur)

陈词滥调

无拘无束的普鲁斯特迷阿兰·德波顿幽默地描述了马塞尔的轶事——马塞尔和他的朋友吕西安·道代听完贝多芬的交响乐(有唱诗班的):“砰,砰,砰,砰!”杜德哼了一声…“这一段真的很棒……”普鲁斯特接着说,“但是,我亲爱的吕西安,不是你的‘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最好试着解释一下原因…

在同一个故事中,阿兰·德波顿还引用了普鲁斯特写给他的朋友加布里埃尔德·拉·罗什福科的一封著名的信,后者漫不经心地给普鲁斯特看了他题为《爱与医生》(L’Amant et le Médecin)的手稿。在一番普鲁斯特式的奉承之后(你的作品的确宏伟悲凉,而且……),马塞尔用严肃的语气说道:“大家所期待的是你所描绘的场景的色彩能够更加新颖。太阳下山的时候,天空空真的像被火染红了一样。但是,这种用法太常见了。而且,淡淡的月光有点暗淡……”

马塞尔是这种创造性语言的支持者。他试图创新已经存在了两千年的虚幻的陈词滥调。他曾写道:“有时候,苍白的月亮悄悄地出现在午后的天空空,就像一朵沉闷而寂静的白云,又像一个在休息室里等待演出的女演员,穿着日常的服装,静静地看着别的演员。

道德随着时代的变迁,也能诱发隐喻的更新,同时也更新了我们的感知。文学只是从隐喻的更新开始:傍晚的月亮变成了“穿着日常服装”的女演员。从此,这个比喻代表了月亮的样子…

马赛尔·普鲁斯特(1871-1922)是20世纪法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意识流文学的先驱和大师。

不可预测的突然转向(Clinamen)

这个词是卢克莱修提出的,指的是粒子碰撞引起的不可预测的突然转向。被碰撞的粒子在重力作用下落入虚空,在降落过程中在微小偏差的作用下相互碰撞或相互分离,产生“运行中的偏差”,即clinamen,通常发生在不确定的地点和时间。然而,在《追忆似水年华》中,不同的角色不期而遇,他们因为一场误会而争执不下。有时候,在一个意外突然导致他们完全对立之前,他们又互相接近:“这样,只要两个命运之间突然出现一个不合逻辑的意外(……),他们的路线互相汇合,这就足以使他们互相背离。”

布洛克和叙述者之间的友谊也是如此。同一天,他们之间的友谊被彻底摧毁。那天,因为叙述者害怕把阿尔贝蒂娜和圣卢单独留在空的摇摆车厢里,他愚蠢地决定不下车,以示对朋友父亲的尊重。同样,马塞尔和阿里克斯德·斯特玛利亚夫人的爱情也由此诞生,幻灭。在最后一刻,她漫不经心地取消了他们四天前约定的在Rivebelle餐厅与Marcel的晚餐。马塞尔盛装赴约,绑好了:“我再也没见过她。”那时我不爱她,但也可能是她。可能有一件事让我对这段本该唾手可得的爱情极度冷漠和气馁,因为想起那晚,她其实是在告诉我,只要一个小小的情况发生变化,她就可能投入别人的怀抱……”

我们的出生只与一条纽带相连。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我们本可以在别的地方出生,变成另一个人。但是,直接体验绝对不会有这种眩晕感。然而,当生活让我们失望时,出于遗憾、脆弱或好奇,我们会不经意地看一眼身边可能的世界。一个突如其来的约会,似乎预示着充满喜悦、失望和享受的未来的死亡。一个轻佻女人的不小心和眉毛,足以将这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这质疑了我们一贯的信念:我们最终爱的人总是命中注定的。

马赛尔·普鲁斯特

出版商(关于雅克·里维埃拉)

有才华的作家不需要出版商。他所需要的只是几个误差调整器,一个勤奋的印刷工人,以及一个必要时可能需要的银行家。当他的创作体系受到质疑,或者灵感延迟时,他可能偶尔需要一种机智的鼓励。然而,如果他是一个真正的作家,他不需要任何人来修改他的作品。没有什么比自命不凡的出版商更令人讨厌的了。而且,发布者极其违背事实,非常虚假。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可或缺。当他推的作家死了——因为很多作家比他们的出版商死得早,所以出版商整天忙着勾心斗角,搞阴谋诡计,只有自娱自乐或者参加各种饭局。他会让他的情妇和股东认为:没有他,那些作家X或者Y(不是开玩笑,比如只要你对这些出版社稍有了解,就会知道书商卖的其实是浸透了作家痛苦和才华的书页,用这种伎俩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然而,虽然普鲁斯特的作品在前期受到了羞辱,遭受了纪德的冷遇和挫败,但在这之后,他幸运地遇到了一个与他非常契合的出版人:公正、敬业、智慧、忠诚。他就是雅克·里维埃拉,波尔多人,曾经拒绝追随父亲的脚步。他没有学医,而是选择了文学(和马塞尔有共同之处),也和很多女人恋爱(他娶了阿兰-福涅尔的妹妹,出版了一本敏感的小说《Aimée》献给普鲁斯特)。作为科波领导的《新法兰西杂志》的秘书,他起初并不赞同杂志对斯万的残酷排斥,他为后来作品的出版立下了汗马功劳。当他在火车上读到格拉塞特出版社印刷的普鲁斯特的书时,他感到深深的失落。多亏了他,加斯东·伽利玛才得以保住普鲁斯特作品的出版权——并因此获得了第一届贡格尔文学奖——而不是因为纪德回头巴结普鲁斯特。《新法兰西》杂志这样一个年轻的重要人物帮助马塞尔复仇。马塞尔喜出望外:“终于,我找到了一位读者,他认为我的作品是一部教义性的作品,一部系统化的构建……”

从那以后,里维埃拉对极其敏感的普鲁斯特的理解没有任何错误:他很少去拜访和社交,一丝不苟,兢兢业业,谦虚谨慎,果断果断。因此,普鲁斯特对他非常信任,这可以从里维埃尔的以下信件中得到证明,在这封信中,里维埃尔(明确地)恳求他缩短将在《新法兰西杂志》(Entram Jusque’ à la perrier)上发表的作品摘要:“请删除关于拜访库默的部分;博学的挪威人(…)的精华,勒·西丹尔的绘画爱好者,孔布梅尔老侯爵夫人的吞口水都提炼出来了。最后,孔布梅尔侯爵夫人不应该让她出现在手推车里(…)。这样,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紧密的整体,避免了分散……”

普鲁斯特一直想用积极的方式表达对里维埃拉的感激之情。当《追忆似水年华》的最终版本被修改时,里维埃拉与万迪小姐的女伴(几乎是一名女同性恋)的作品相对应。她热衷于解读音乐家范迪难以辨认的手稿。里维埃拉用各种手段,尽自己微薄之力,最终将普鲁斯特推上了布卢门撒尔奖的宝座。虽然最后几天头晕,但他还是去了陪审团,他自己也是评委之一。另一位法官勒内·博伊尔斯夫·博瓦莱夫曾这样描述他:“(他)看起来发紫,像一个开始腐烂的猎物,一张看手相的脸……看起来像一个60岁的犹太女人(她年轻时可能很漂亮)……一个年轻的老人,一个多病的老女人……”

用英语回忆过去。

马塞尔死后,里维埃拉表现出无与伦比的体贴和细腻:他着手出版普鲁斯特的致敬作品,完成《女囚》的手稿注定是一项繁重的工作,但他毫无怨言。他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谦虚有礼的,因为他只比他崇拜的作家多活了两年——唯恐他说了太多关于普鲁斯特的话。

但是,我们也注意到,虽然有一天里维埃拉让普鲁斯特失望了,普鲁斯特还是不怀好意地给他写信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事实上,优秀的里维埃拉犯了罪:他含沙射影地说,1922年发表在《新法兰西杂志》上的普鲁斯特给他的摘要“毫无条理”。

里维埃拉在回信中先是答应以后完全服从普鲁斯特的意愿,然后大胆地说:“请借此机会向我说清楚。可以,说说你都写了什么,想表达什么。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他想说的是:亲爱的普鲁斯特,你的参考书目呢?你有什么好主意?请给我解释一下……我是您的仆人,但我必须知道您想去哪里……唉,可惜普鲁斯特本人没有时间回复这封信。

鲜花(芙蓉)

和所有哮喘患者一样,普鲁斯特讨厌香味,所以他尽量避开它,把它送走——但这并不妨碍他描述它的措辞,在细节上独树一帜。但香永远是普鲁斯特的花的灵魂。现实中,花除了消失,别无选择。作为补偿,普鲁斯特在一部有时看起来像弗洛拉的作品中夸大了它们。

据普鲁斯特迷的统计,追忆似水年华的花有372种。在一种果断敏捷的“花”的风格中,这些花遍布它的全身,它们常常为那些被它困扰或暴露的人说话。它们优雅而醉人,可分为“基督教地区的花”和“东方的花”。在小玛德琳唤起的力量面前,他们充满了同样的能力。然而,被住持穆尼尔称为“纹章花的采蜂者”的普鲁斯特却讨厌“花语”。在他看来,花语过于简单谄媚,他愿意让绰号“园丁鸠”的孟德斯鸠来点缀,他的诗集题为《蓝绣球》,诗句柔和朦胧。普鲁斯特宁愿称之为花,仿佛这些自然使者正随着花粉、昆虫和种子交织在一起的任性的节奏翩翩起舞。穿梭舞预示着欲望和季节的循环。

山楂、睡莲、丁香、矢车菊、天竺葵、毛茛、黑种草(维纳斯的头发)和兰花在他的花卉等级中处于顶端。然而,泽兰虽然在河边很迷人,但整本书只提到一次,而且可悲的是垫底。普式的花,保护着天真与童真,或淳朴的乡村(椴树或苹果树),或优雅的大都市(布洛涅袁林的洋槐树,香榭丽舍大街的栗树),为涉足享乐领域的人们遮风挡雨。或者有毒有害的(菊花、兰花),在帽饰、裸胸露肩的低领礼服上加入一些“波利尼西亚风情”,成为沙龙装饰品或昂贵布料上的刺绣图案。普鲁斯特是植物学家,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他隐喻的藤蔓缠绕着茎、花冠、细胞膜和香味。他们描述了人类出现之前的一个不道德的宇宙,在那里肉眼可以观察到生命的进化。

一些剧情场景:喜欢和Elstie(画勿忘我和报春花的那个)聊植物学的Swan,在odette的裙子上绣了报春花;玫瑰之友(Rose是[Eros]的转位词)温室之女奥黛特,偏爱缎子般的卡特兰,其香味是玫瑰的两倍;对她来说,兰花“特别优雅”,众所周知,她与这位“大自然赐予她美丽而又意想不到的姐姐”同根同源;威尔第兰夫人无法想象狭窄的桌布上少了瀑布状下垂的玫瑰花束,因为它的美就像“埃尔斯蒂尔的玫瑰画”,那些“粉饰过的颜料”让她感到幸福;一朵凋谢的玫瑰让斯旺和他的未婚妻复合;女孩的脸颊不知疲倦地朦胧召唤天竺葵;在《所多玛和蛾摩拉》中,男爵夏鲁斯是一只大黄蜂,用来“受精”一个平民美少年。勒·葛兰汀请叙述者关注阿尔弗雷蒂景天的篱笆,因为他知道他的性变态前辈,也就是巴尔扎克笔下的伏尔泰,也招待过卢邦博莱,而这样优雅的拐弯抹角,实在是精妙绝伦,足以让他与众不同的同性恋行为得到宽容和理解;在青少年时期写给雅克·比才的信中,年轻的马塞尔建议后者不时地“摘花”,以免为时过晚。最后:勒格拉软膏中的颠茄和曼陀罗。这种药膏的熏制方法伴随着一个叫普鲁斯特的哮喘患者。花重复或预示着那些策略、诡计、命运、身体交易,无处不在。它们甚至是记忆的实体,为叙述者再现时间的奇迹做准备。

因此,它们出现在每个人物的“纹章”中:希尔伯特的山楂花;阿尔贝蒂娜的玫瑰或天竺葵;香草,奥瑞娜;对于天鹅的性欲,卡特兰,菊花象征着他的痛苦。花一针见血:就让他们发表意见吧…

在这一切的幕后,普鲁斯特的花在感官的较低层次还有另一个功能:它们是用根毛、绒毛和醉人的汁液暴露和牺牲的性器官。奥瑞娜恳求她的丈夫“给他的灌木”。奥黛特“假装对[他们的]魅力感到羞耻”(译文引自《追忆似水年华》(第一卷),马塞尔·普鲁斯特、李恒基、徐继增译,译林出版社,2012年6月)。)。斯万意识到玫瑰粉是女性内衬的颜色和她们令人不安的隐私……普鲁斯特是达尔文的读者:他非常重视1878年对同一种植物不同图案的翻译。或许,他也读过Paul-émile de Puydt的《兰花概论》,书中提到这种花的名字来源于一个希腊词(opxis),意思是“男性睾丸”,它的形状甚至启发了古代医生,认为这种花可以治愈不孕症。

说到底,《追忆似水年华》是一个花园,在这个花园里,花的性游戏是赤裸裸的,天真无邪的。然而,人类依靠他们礼貌的社交技巧,感到不得不隐藏或偷偷享受自然的认可。第一,谎言和非法交易。第一,是纯粹的亲近和传粉活动。确实有一个世界,欲望没有被任何禁止的法律所阻挡。世界是一个春天的花园,或者冬天的花园。

还需要指出的是,在追忆似水年华之初,每一朵花都有名字,但在返老还童之时,它们只是“花”。在博学而富有魅力的《斯万夫人的冬季花园》一书中,ClaudeMeunier合理地指出,普鲁斯特以无时不在的模糊而混乱的形式使用它们来描述一个呆滞而混乱的类似熵的世界的到来,在这个世界里,树林只有一种颜色,原野只有一种香味。在一个阴郁压抑的世界里,女人本身不戴首饰,不打扮。

原作者为Jean-Paul Enthoven/Rafael Enthoven。

编辑董

编辑李永波

校对|刘军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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