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洁明回忆录(李洁明回忆录网盘)

60年前的6月10日，摇滚乐队Beyond的主唱兼歌手黄家驹诞生了。要不是那次事故，他早就庆祝60岁生日了。1993年6月30日，黄家驹因拍摄综艺节目在东京去世。他以一种让人深感惋惜的方式为舞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那一年，他才31岁。

自从他离开后，粉丝们一直在努力消化这个事实。Beyond的音乐和黄家驹的歌声一直被聆听和传唱。人们以这种方式纪念这位英年早逝的音乐家。在黄家驹出生和离开的6月，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海很宽空》纪念册。

这本书讲述了中国乐队Beyond Music陪伴下的17个中国人的生活故事。在叙述者中，有杨早、郑嘉莉这样的学者，有菠萝大哥、古来提、段童星这样的音乐家，更有包括发型师、店主在内的普通中国人。通过这些叙述和回忆，我们也可以看到超越和黄家驹是如何影响了几代人的生命记忆。本文选自本书中杨早的一篇文章，由出版社授权出版。

黄家驹(1962年6月10日-1993年6月30日)，资料图片

一个

黄家驹比我大11岁。今天我是一个油腻的中年人，而他还很年轻，31岁，萧红死在香港的年纪。

Beyond于1983年在香港参军。我在四川成都草堂小学读书，被学校每周一次送到杜甫草堂门口，制止游客随地吐痰。1986年，Beyond发行第一张专辑《再见理想》。因为数学不好，很担心考上抚顺二中的重点高中。1988年，《大地》获得TVB十大最佳歌曲奖。那一年，我随父母从成都搬到佛山。

《海阔天空空》，徐进京等。，版:南京大学出版社，2022年6月。

听Beyond的第一首歌，不是《大地》。1988年，我对粤语歌一无所知。隔壁新同学叫梁泉，别人都叫他阿水。阿水主动跟我说:我给你录几首港歌，让你快速听懂粤语。

家里没有新磁带，我就把父亲录的邓丽君和贝多芬都交给阿水洗了。可能是因为阿水的味道，1988年流行的粤语歌入选了TVB十大翡翠纯金。除了《大地》，都录在他帮我拷贝的磁带上。歌曲和歌手的名字都很美(阿水是个直爽的人，写字很仔细)，写在磁带的纸卡上:

贴身张国荣、袖手旁观me梅艳芳、祝福叶倩文、真正男子汉林子祥、傻妞陈慧娴、胭脂扣梅艳芳、烟雨愁迷陈百强、沉默是金张国荣、许冠杰、千年赢家乐队。

谭咏麟、张国荣、梅艳芳这三大巨星，在港乐坛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在四川根本不知道这些名字。去年(1987年)，在香港电台举办的十大华语金曲奖颁奖典礼上，谭咏麟宣布不再参加任何音乐和歌曲比赛。自1984年以来，谭咏麟连续三年获得金曲奖。他退出了比赛，真的放弃了空新节目的空间，包括Beyond的萌芽。

1988年，叶倩文还是一个新的声音，但林子祥似乎处于半退休状态。陈慧娴已决定第二年告别歌坛赴美留学，她与梅艳芳的《夕阳之歌》不同的歌曲《千千之歌》即将出版。陈百强的第一部代表作《人生要什么》也将于1989年出道十周年推出。

这一年，登上舞台的新歌手包括、、阮、吴、、李礼贤、城市节拍等。草蜢获得新人奖，携《大约冬天》从台赴港的齐秦为新人颁奖。

看到这个颁奖典礼的时候，已经是21世纪了。看着那些青春的面孔，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第一次听Beyond很奇怪。佛山有线可以接收TVB。1989年的一个下午，我随便打开电视，看到一群七八十岁的老人排成方阵，在台上唱着:

一个不能被装饰的对手

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即使你总是担心。

不懂得珍惜太多的愧疚。

那时候我的粤语已经入门了(感谢阿水每天录的磁带和电台节目)。这首名为《我真的爱你》的歌曲很快被我归类为陈百强的《念亲恩》(1981)和刘美君的《一双旧皮鞋》(1987)。不是吗？“如果你下定决心要突破内心的挣扎，你的善良终将得到回报。”《真的爱你》的确是一首献给母亲节的歌。属于Beyond的歌词恐怕主要是那句“她不欣赏陶醉的音阶，但她的母爱永不屈服”。2020年《乐队之夏》第二季，舞台上的乐队依然会频繁提及家人对“搞乐队”事业的不理解。似乎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旧年之外，资料图片

2

1988年，Beyond在首都体育馆举办了一场演唱会，但在结束前，观众已经走了一半。《大地》成名后，Beyond并没有摆脱之前的半地下色彩。对于我们这些只能通过电视媒体了解香港的人来说，Beyond、太极、蓝战士这些会出现在颁奖典礼、综艺节目甚至夏季喜剧中的乐队，构成了一个看似近而远的香港乐队。

2013年，《三联生活周刊》的主笔王晓峰写了一篇《超越:心灵鸡汤》的文章，加了一点人文主义的调料，招致了和廖的批评。如果我是15岁，读到这些话，我会目瞪口呆，肃然起敬:那些充斥着我们日常生活的流行歌曲，怎么会如此卑微？

当我40岁的时候，我会明白说一句正直的话并不难。有一个结论在那里等着，只是把材料套用在上面而已。Beyond或者香港只是论证的工具。入魔与祛魅的拉锯战，已经离口语本体越来越远。比Beyond更典型的例子是被冠以“后现代主义大师”称号的周星驰。

三

先说说Beyond的独特性，以及Beyond所在的香港的独特性。

改革开放后，尤其是92年后的内地，理解“港商”不难，理解TVB黄金档、警匪片、迪士尼就更难了。奶茶，鸳鸯蛋挞，糖水甜汤，简直是最能展现同胞基因的东西。

唯一难以理解的是香港的文化环境和文化人。

用“流行文化”一句话概括香港的文化，简单而可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香港是一个典型的非政治和商业地区。“重商”让“能不能拿到钱”成为判断成败的唯一标准；而“非政治化”，尤其是经济起飞后，开放环境提供的世界视野使得反抗资本法的精神迅速滋长。如果要比较历史，那就是香港与历史决裂的时间——晚清，晚清特有的文化形态，在中国社会的保守传承下，一直保留到20世纪末。

具体到我当年的感受，就是不到200公里的距离，真的有不一样的世界。这是一种模糊的认知，它不仅指向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购物天堂和旺角的夜晚，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人在关注人类的命运。这种担心并不是表现在我们熟悉的制度优越感或者文化自尊上。说白了，这种关心更像是孔子时代原始儒家的朴素情感，即“我要做人，我要做人”。

Beyond曾经是一个半地下乐队。曾经，它租不起排练场地，找不到演出大厅。他们从海上的出现，也反映了香港知识分子“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的特点。综艺节目也愿意演，喜剧电影也愿意演。他们不排斥商业化运作，包括创作《我真的爱你》这样的季节性歌曲。然而，Beyond在获得商业认可，成为香港商业环境中的代表乐队后，并没有放弃原本悲愤的情怀——这并不容易。Beyond的年轻一代，如陈小春，仍然是“风火海”乐队的成员，并一直说他们要“挑战游戏规则”。成名之后，他们脾气还是很差，看不出他们挑战过什么。陈小春代表了大多数香港知识分子的命运:他们要么落魄，要么被资本吸收，成为商业齿轮上的新鲜血液。

其实我也不知道Beyond在1988年到1991年之间经历了什么。我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他们上上下下。1990年，黄家驹去了巴布亚新几内亚。1991年，全乐队前往东非肯尼亚，探访第三世界的穷人，并成立了超越第三世界基金。这更像好莱坞电影明星的方式。但Beyond的非洲之行前后，他留下了《我们生活的日子》和《阿曼尼》，这足以让Beyond成为香港音乐史上一个伟大的乐队。

黄家驹藐视世界(当时香港的流行音乐市场非常稳固，除了英语和粤语，几乎不接受其他语言)。在《阿玛尼》中，他用了一大段肯尼亚斯瓦希里语:“阿玛尼”的意思是和平，“Nakupenda we we”的意思是“我们爱你”，“Tuna taka we we”的意思是“我们需要你”。不用说，《我们生活的日子》这首歌颂南非黑人领袖纳尔逊·曼德拉的歌曲，在迄今为止的华人世界中是无与伦比的，因为它不仅描述了曼德拉:

变占有为失去。

带着期待的疲惫眼神

今天，只有遗体。

遇见我们生命中的日子。

在暴风雨中坚持自由

经过一生的犹豫和挣扎

自信可以改变未来。

谁能做到？

同时，1990年《我们的日子》获得第八届十大金曲奖后，Beyond不再受到代表商业市场的TVB的青睐。后来《面对面》和《阿曼尼》只获得了香港电台举办的第13届和第14届华语金曲奖十佳。尽管Beyond仍在为TVB主持综艺节目，为电视剧创作主题曲，但这些裂痕无法掩盖。据说黄家驹曾经说过“香港没有乐坛，只有娱乐圈”。也许这就是1992年Beyond将演艺重心转移到日本的最重要原因？

从1991年到1993年，在我大学的三年里，Beyond在娱乐节目上出现的次数比较少，整个乐队的气质就像翻山越岭一样在变化，就像从高三不成熟的小三成长为雄心勃勃的大四。我当时不明白的是，一个人，一个乐队，要超越自己所处的环境，特别是已经给了你荣耀和资本的环境，会有多难。

1993年6月24日，Beyond在东京富士电视台录制节目时，黄家驹不慎从台上摔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6月30日15时15分，黄家驹去世，年仅31岁。

在黄家驹去世之前，Beyond发行了最后一张专辑《欢乐与愤怒》。“乐与怒”原是香港摇滚乐和内地“摇滚”的译名。这一年，《海阔天空空》响彻各个大学校园，直到今天。

原谅我一生不羁，爱，自由。

我害怕有一天我会跌倒。

放弃理想

任何人都可以。

我害怕有一天你会是唯一和我在一起的人。

还是解放自己吧。

永远唱我的歌。

跋涉千里

与七年前的《再见理想》相比，《海阔天空空》不一定是新的。20多年了，这首歌唱了很久。除了黄家驹英年早逝的光环，最重要的原因是时代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行万里路，却依然没有自由空的空间。James J.S.Wong说，1983年以前，香港流行音乐的主题是“我是我的爱”，1984年以后是“汹涌的两岸潮”。成立于1983年的Beyond，一直唱的是“我”。十年后，他们寻找的是“你我在一起”。如果你能和别人交谈，谁能理解“自由”的真正含义？在理想主义被嘲讽和解构的时代，“自由”仍然是一种昂贵的奢侈品，因为自由不能独立存在，它需要无数的他人。

黄家驹在什么意义上实现了他一生的“自由”？黄家驹的死改变了什么？Beyond走后，香港乐坛迅速进入漫长而枯燥的四大天王时代。结果1993年的十大翡翠固金和十大华语金曲奖颁奖典礼，除了《海阔天空空》不得不颁奖，王靖雯的《念念不忘无悔》之外，其他八个首都属于张丽刘国四大天王。还记得在报纸上看到一个转载的港片漫画，叶倩文愤怒地问佛祖“我知道四大是什么空”！意思是“都属于四大，其他都是空”。作为1993年叶倩文的“最受欢迎女歌手”，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十大金曲在伊没有一席之地。

我听说罗大佑写了一篇文章《谁杀了家驹！不过由于渠道有限，我没看过这篇文章，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黄家驹终于死在了异乡的综艺舞台上。那一年，李春波在中山大学演唱了《家书》。当时大家都不确定未来30年会发生什么。因此，对黄家驹的记忆和“人文调味品”的批评似乎是轻浮的。

1993年，在黄家驹的葬礼上，资料图片

像黄家驹这样的人和Beyond这样的乐队显然已经淡出了我的生活。虽然Beyond依然存在，新歌不断发布，但家驹的作品依然有人在听，有人在唱。但当时光如水，什么是不可或缺的？香港民间有句谚语说得好:一只鸡死了，一只鸡叫了。青春是用来埋葬的。

2001年，我在北京大学研究生宿舍听到了一首香港新乐队LMF·懒堂的歌曲《R.I.P》。这些说唱歌手第一次又笑又骂，深情地怀念他们的英雄。我没猜到提到的人，除了李小龙，但在最后一段，我感到兴奋，显然是在说黄家驹和超越:

能不能再找个机会去(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想念一个人。

你我都熟悉一个偶像(一个你我都熟悉的偶像)

他们写的歌不只是影响我(他们写的歌不只是影响我)。

不知道摇滚系的新手有几千万(不知道摇滚是什么的菜鸟也有几千万)。

虽然曾经有人说你背叛了摇滚精神(虽然曾经有人说你背叛了摇滚精神)

为了利益而埋没自己。

其实你是孤独的。

有人知道，有人关心(谁知道谁关心)

你能问问自己吗？

我希望我能继续你的脚步。

我希望我能保留你的声音。

我希望我能让你更亲近。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读了这么多的文字来纪念黄家驹。这首歌词给我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让我想起了黄家驹与远方之间的摇滚之路。从1986年、、黄、作词，黄家驹作曲《再见理想》、《让我们呐喊摇滚》，到1992年黄家驹作曲《难以置信》:

“点？还有一个觉得不满足？!”(为什么？谁觉得不满意？)

“哎哟！”(我们！)

2019年3月，我去香港工作，在机场打车。当我听到出租车音响里播放的Beyond歌曲时，我非常感慨，仿佛回到了1989年初听Beyond的时候。人和时代的关系很像友情和爱情。过去的永远不会回来，但总有一个声音蛊惑着你:继续寻找。

我喜欢你动人的眼睛。

笑声更迷人。

我可以再次触摸你吗？

那张可爱的脸。

手挽着手说梦话。

就像昨天，你和我在一起。

作者/杨早

编辑/行走

校对/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