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歌舞厅(2022成都娱乐场所暂停营业)

无论是花一点小钱散散心,还是单纯的看着舞池里人来人往,那一刻,他都不会怕死,也不用担心生病的女儿和年迈的妻子。9月28日,成都东门二环某老商厦。伴随着嘈杂的音乐

无论是花一点小钱散散心,还是单纯的看着舞池里人来人往,那一刻,他都不会怕死,也不用担心生病的女儿和年迈的妻子。

9月28日,成都东门二环某老商厦。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和暗粉色的灯光,赵走进了舞厅。在封闭的空房间里,有一种烟、汗和粉的混合味道——这是赵熟悉的味道。

越来越多的男人走进了舞厅。大多数游客都是常客。他们花10块钱买了一张票,从楼西的入口,沿着黑漆漆的走廊和很久没被水拖过的楼梯,上了二楼。支付门票后,他们可以进入舞池。

舞厅分为明舞池和暗舞池。站成一圈的舞者人为地将两个舞池分开。她们大多画着浓妆,穿着清凉,从三四十岁的“熟女”到二十出头的“少女”都有。它们就像市场上出售的卷心菜,被来挑选它们的人上下打量着。无论你喜欢哪一个,后者都会直接去拿走——去明亮的舞池或者黑暗的舞池。一般来说,光线越暗越热闹。

跳完一支舞,从黑漆漆的舞池里出来,赵拿出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两口枸杞茶,就坐在一旁的茶区休息。他已经80岁了,骨瘦如柴的身上穿着宽松的格子西装,高腰裤一直到肚脐,腿脚笨拙。他走路时微微前倾。像他这样的老人是舞者中最不受欢迎的。他闻起来像个老人。

九月二十九日,赵去菜市场买菜。图片:作者

赵似乎被别人讨厌惯了。像茶馆里那些孤独的老人一样,他一个人坐着,除了跳舞的时间,眼睛一直睁着空。平时他会赶舞厅下午的聚会,偶尔会迟到。如果他呆上一两个小时,他就得赶紧回去买菜做饭。

自从2012年第一次被朋友带到舞厅,他就喜欢上了。

舞厅

八年来,赵没有去舞厅跳过舞,而且他也从来没有真正跳过舞。

至于他经常跳的舞蹈,在成都有个特别的名字——沙舞。

关于“沙”的解释,有两种意见。一个是,90年代初经济转型的大背景下,一些工厂倒闭,一些女工成了舞女,而第一个做这份工作的舞女据说是在砂轮厂工作。另一种说法是,所谓“沙”,在当地方言中是“摩擦”的意思,是前“面舞”的变体。

公开资料显示,在成都,沙舞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成都作家周将其描述为一种当地的市民文化,如“坐在街头茶馆喝五元钱的一杯茶,吃路过的小贩卖的豆腐脑面之类的小吃,或坐在低矮的街边凳子上,手里拿着几十串或几百串重辣油”。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成都开始出现大量的商业舞厅,在舞池里投机聊天的男女可以一起跳几个交际舞,甚至是面对面的舞蹈。那时候的舞厅更多的是加载了异性社交的功能,没有金钱交换。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成都开始出现由反[/k0/]洞穴改建或在建筑地下室开设的“洞穴舞厅”,并逐渐演变为有偿陪侍舞,沙舞的市场模式初具规模。

因为大部分的沙舞厅灯光昏暗,有些黑暗的舞池甚至是完全黑暗的,黑暗中会有一些紧紧相拥的男女进行秘密的性交易。四川聚贤律师事务所律师黄在2012年接受《法治周末》采访时表示,除了少数在沙舞厅发生的直接性交易,只是“肢体摩擦”和“抚摸”的沙舞,处于“合法”和“非法”的边缘,难以界定。

进入21世纪,随着政府改造、城市重建、非典疫情等因素,成都的窑洞舞厅纷纷倒闭。

但是,舞厅的这种模式一直延续着。在经历了短暂的低迷之后,沙舞再次以更加隐蔽的形式出现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这种模式甚至走出成都,出现在上海、浙江、江苏、重庆、云南等地。名字方面,各地不同。比如在云南,叫“摸舞”;在成都,它被称为“莎莎舞”。

至于舞厅,用一个舞者的话说,更像是一个交易市场。

在这个市场上,按照性别分为买卖双方,自由交易——作为消费者,男性消磨时间,放松心情,获得身体上的快感;女人用她们的时间和身体来挣钱。作为当地一家歌舞厅,平均收取每人10元的入场费,还专门设置了女更衣室。在舞厅,根据歌曲收费。以成都歌舞厅为例。有的舞者还会收一首歌20元,时长三分钟左右。即使是坐着和跳舞的人聊天,也要按照相应的时间收费。

72岁时,赵第一次去了沙舞厅。他还记得当时去的舞厅叫东桥思雅。带他去的两个朋友把他包装成一个有钱的老板。”跳舞加上跳舞者吃饭的钱大约花了500元.”

舞厅为赵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他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厌倦。

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在接触沙舞的最初几年,赵每周至少去那里两次。到现在,一周最多跳一次半小时舞,大概要100块钱。他不会像年轻人一样用智能手机,但可以微信支付。每次跳舞前,你都要找个地方换成一把十块二十块的零钱。

老人

在多次参观沙舞厅后,周将其描述为“省城宏伟的缩影”。

舞厅里,“有六七十甚至八十岁的老人,也有二十多岁甚至更少的各种‘绿钩’(年轻人);有开车来的普通商人或公司白领,有骑电瓶车提保温杯戴佛珠抽香烟的中年男人。有腰挂一串钥匙从不跳的中年驼背侏儒,有大腹便便的孕妇跳到胸前的猪头男。”

沙舞厅里的味道是赵老大半辈子都没闻到过的。

赵九从小就聪明,脑子好。1960年考入四川大学。只学了一年,就因为用假粮票被勒令退学。赵出生在农村。在当时的户籍制度下,除了回到农村老家,他无法在城市立足。

他和家人关系不好,在农村待不下去了。不久,赵又回到成都,流浪了几年。为了生存,他甚至和别人合伙“偷钱或者卖东西,这样大的错误就不会犯,小的错误就会继续”。1964年,因为偷东西被抓,赵被送到劳教队,在那里他修了7年的公路和铁路。

“那时候劳教最长三年,在农村三年的还是要回老家。”赵不想回去。他觉得修路是正式工作,一个月也就20多块钱。1972年离开劳教队后,又在成都流浪了一年。“当时,我二叔跟我说,你还是得收手。盐好咸,醋好酸。我决定回到农村。在生产队干了几年,认识了(现在的)老婆。”

那一年,赵三十七岁。他总觉得有些遗憾,没有在自己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二十多岁就结婚。

我老婆,快十岁了,是附近山区的女孩。她没上过几年学,不认识很多字。用赵的话说,他和妻子“关系很好,但没有精神上的交流”。在结婚前后的那些年里,赵在家乡的一所学校里教了几年化学。1979年,他拿到了教师编。但他总是坐立不安。当他五十多岁的时候,他沉迷于赌博。几次校考,本该监考的赵去台球厅赌博。最后,警察以赌博罪抓住了他。

因为身体不好,赵提前请了病假。在遂宁住院期间,上午输液完,下午在市区溜达,看到有人拿着营业执照在街上摆摊教魔术,5块钱一套。他觉得这很新鲜,于是当天就花了30块钱学了6个魔术——相当于他当时一个月的工资。从1992年开始,赵就在成都九眼桥摆摊变魔术,卖自己的魔术牌,而他的妻子则做起了服装生意。

9月29日,赵展示了他的魔术技巧。图片:作者

我家搬到成都,在城东买了房子,日子越来越好。

但对赵来说,这样的日子总是有点平淡。他和他的妻子睡眠不好,所以即使他们住在同一个房间,为了避免相互影响,他们都睡在不同的床上。终于有一天,舞厅为赵“找到了年轻时所缺少的东西”。

“一进舞厅,那种感觉是你做梦都想不到的。”赵承认,舞厅对他来说实际上是一种性吸引。

当时赵已经72岁了。按照地下性产业的广义理解,他和舞女的关系看似是舞伴,实则是小姐和嫖客。此前,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所长黄莺莺在她的“一个座位”演讲中提到了嫖客老龄化。她透露,2010年在天津,她和一些站在街上的女士聊天,发现“真的有拄着拐杖来找女士的老爷爷”。而且这里的“嫖娼”不一定是赤裸裸的性行为,有时候可能是一种安慰,或者只是找个人聊聊天,一些肌肤之亲。

整治

但老年人显然不受这个荷尔蒙空房间的欢迎。

“我们经常担心他们会突然摔倒,起不来了。”9月26日,在舞厅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里,舞蹈演员任曼缓缓说道。

自称90后的任曼,个子不高,穿着短裙,长相平平。摘下面具,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任曼现在单身,西北人。他在老家做服装生意亏了钱,欠了朋友几万块钱。疫情期间,家乡很难找到工作,她决定去碰碰运气。到了成都,找工作并不顺利。一个在舞厅做舞女的朋友建议她先去舞厅赚点钱。

任曼同意了。就这样,她每天早上找工作,下午坐公交去舞厅挣钱,等到凌晨1点,再骑车回住处。

任曼,舞厅新人,看起来没那么红。9月26日,在朋友家吃过晚饭,短暂休息后,晚上十点多,任曼再次出现在舞厅。看到身边的舞者陆续被带走,任曼还没开口。她有点着急,主动去茶馆舞池推销自己,还是没做成几笔生意。

整个晚上,任曼在舞厅里走来走去推销自己,但显然,客人们更愿意等待自己心仪的对象还在舞池里和其他客人跳舞。

临近结束,任满有些沮丧地坐在一边。一天下来,她赚了几十块钱。

在这里,生意好的舞者一天能赚上千元,而像任曼这样收入差的舞者一天连100元都赚不到。云南人任思思自称之前从事房地产销售,离异,孩子跟着前夫。去成都旅游前,出于好奇,她在舞厅“玩了一次”,一晚上赚了1000多元。疫情期间,思思丢了工作,干脆成了一名舞蹈演员。现在她每天下午和整个晚上都泡在舞厅里,一天至少赚五六百块钱。思思还是比较满意的,比她之前的工作收入和空闲时间都高很多。更何况“成都没人认识我”。

“挣钱”是几乎所有接受采访的人都提到自己是舞者的原因。进舞厅之前,他们有的做生意亏了钱,有的疫情期间丢了工作,还有的说是来“吃青春饭”的,准备趁着年轻多赚点钱买房。赵还发现,“许多舞女为丈夫挣钱。有的跳完舞,骑着摩托车回去,有的是老公来接。”

这与黄莺莺等学者在实地调查中得出的结论相似。在“一个座位”的演讲中,黄莺莺说,自1999年以来,他们从这些女性身上获得了很多想法,包括“多赚钱做生意”、“这是我的生活”和“乐趣”。一位在touch舞厅做舞女的女士说,即使下雨她也会去,因为她丈夫当时住院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她没有其他技能,只能靠这个。

“是一个大姐说,‘风雨中我也要去。’那是2010年,正好赶上扫黄。当时我们就想,“扫黄这么厉害,你们都是不是要死了?”黄莺莺在演讲中提到。

2011年,成都市公安局开展了为期三个月的场所扫黄、禁赌、禁药行动。其中包括“重点整治歌舞、按摩、洗浴场所等涉黄涉赌‘五小商店’”。处于灰色地带、存在安全隐患的沙舞厅,显然属于整治对象。2013年,在人民网写给时任四川省委书记彭清华的留言板上,也有市民反映,希望沙面舞厅的乱象能够得到整治。

四川当地媒体《华西杜诗报》自1995年刊文开始曝光“东东舞厅”。在2003年的一篇报道中,该报提到,“是的,那些窝藏坏人坏事的‘窑洞和舞厅’早就应该关闭了。割掉毒瘤,我们的城市才会更清新。”

根据成都警方2014年8月的通报,在成都市公安局开展的歌舞厅违法行为整治检查中,封堵了部分涉嫌违法人员,公安机关依据《四川省查处卖淫嫖娼行为条例》进行了行政处罚;伴舞的“天香雪舞厅”、“新浪舞厅”,根据《娱乐场所管理条例》规定,停业整顿。

2015年,在推进“平安成都”建设中,成都警方查处成华区新联区舞厅、青羊蓝欣舞厅、锦江锦城舞厅、金牛区新东舞厅(原天涯舞厅)、武侯前卫舞厅,共抓获违法人员72名。经检查,上述5家舞厅被停业整顿。​​​

在2017年开展的“扫黄打非”行动中,沙舞舞厅也是重点打击对象。

余生

经过几次举报和整改,赵以前常去的几家舞厅已经被关闭——沙面舞厅不再是你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舞池里有穿制服的保安巡逻和监督。舞厅还在显眼的地方标注了“禁止有偿陪侍、禁止色情、文明跳舞”的字样。沙歌舞厅根据接触规模的不同也分为素歌舞厅和肉歌舞厅。有些舞厅甚至被称为“照相馆”,因为它们太亮了。

虽然规模跟当年不一样了,赵还是养成了去舞厅的习惯。更何况“尺度”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年来,他看到了自己身体机能的退化,欲望的降低。他甚至开始对死亡产生恐惧,随之而来的是持续的焦虑。

焦虑来源于两点。一是身体越来越差,几乎无法工作,每个月只能拿到四千多的养老金。二是担心精神有问题的二女儿。“我很担心如果我突然闭上眼睛离开,她会怎么办。我的家人近年来也患有脑充血。现在耳朵在背后,眼睛很难看。我们两个在家很少说话,所以很孤独。现在的生活毫无乐趣,等死是庸俗的。”

即使腿脚不便,家住成都东三环外的赵每周也会找一个下午,近一个小时坐两趟公交,在舞厅坐一下午。无论是花一点小钱散散心,还是单纯的看着舞池里人来人往,那一刻,他都不会怕死,也不用担心生病的女儿和年迈的妻子。

(为保护采访对象隐私,赵、任曼、思思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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