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狼电击器(防狼电击器的电压)

目前防身喷雾还处于监管的灰色地带。一方面，电商平台将其视为管控产品，采取禁止或限制销售措施。另一方面，目前没有法律条文对民间自卫喷雾进行规范或管制。在电商平台、社交软件、视频平台上，防身喷雾的推广和销售依然畅通无阻。

防身喷雾的主要成分是辣椒油树脂，由辣椒中的辣椒素提纯而成。辣椒油树脂中占60%以上的刺激性成分叫辣椒素。在大多数情况下，喷雾会导致目标的心率增加，视力模糊和轻微的角膜损伤。

对于女性买家来说，防身喷雾或许会成为防身的利器——前提是她们学会了正确的使用方法，并且有敢于反击的决心。

文|南方周末记者海洋

南方周末实习生龚

编辑|曹海东

罗婷婷的家庭暴力越来越严重。先是丈夫用木棍和锅铲打她，然后用脚踢她后背，留下一大片淤青。当他不顾自己3岁的孩子在场，用菜刀威胁罗婷婷时，她决定采取措施保护自己。

当她的丈夫再次举起菜刀时，罗婷婷用一瓶防身喷雾对准了他的眼睛——按下开关，一股刺鼻的水雾突然涌出。丈夫痛苦地捂住眼睛，开始咳嗽。罗婷婷得以逃出房间并拨打了110。

当她在警察的陪同下再次回到房间时，已经20分钟了。空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辛辣的味道。凶狠的丈夫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菜刀放回原处。“罗婷婷，你喷的是什么黑色武器？”公公问她。

罗婷婷的“黑色武器”是从一个电子商务平台购买的。在同类产品的宣传片中，这种防身喷雾温和的喷了一次后，画面中的壮汉痛苦的蹲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潜台词很明显——自卫喷雾作为一种自卫武器，可以无视冲突双方的物理差距，实现自卫。

正是在这种预期下，一些恶性暴力事件发生后，舆论会被引爆，防身喷雾产品也会随之带来。以“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为例。百度指数显示，2022年6月10日，自卫喷雾搜索指数突然飙升，11日达到顶峰，从过去的400上升到8000，直到十多天后才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位防身喷雾商家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在6月11日已经卖出了几百单，“所有库存都卖了空”。另一位商家也透露，事件发生期间，产品销量增长了100多倍。

与此同时，防身喷雾还处于监管的灰色地带。一方面，电商平台将其视为管控产品，采取禁止或限制销售措施。另一方面，目前没有法律条文对民间自卫喷雾进行规范或管制。在电商平台、社交软件、视频平台上，防身喷雾的推广和销售依然畅通无阻。

一个

被抢购的“防狼神器”

防身喷雾市场的变化，商家感受更直观。李龙是经营防身喷雾的微信商家，入行4年了。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防身喷雾的消费者多为男性，一部分是户外爱好者或“生存疯狂”文化的粉丝，一部分是给自己或女朋友买防身喷雾。

李龙加入这个行业是因为他的一个朋友靠销售防身产品一年赚了10万元。出于羡慕，他把卖喷雾作为副业，平时在哔哩哔哩、贴吧等平台做广告。一天卖出一两单，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在他销售的产品中，进口喷雾“沙豹”的利润率可达200%，但单瓶价格上限在200元左右。更多的消费者选择60元国内小作坊的40支喷雾。

沉闷的生意在“唐山烧烤打人事件”后发生了变化。李龙的日销量达到200多单，主要客户变成了女性。最常问的问题是:产品的威力有多大，能起到防身的作用吗？二是问喷雾能不能过安检。

性价比高的国产喷雾很快就卖空，进口喷雾也卖完了。这些女性顾客下单非常快。“喜欢的话直接付钱。不像一般客人问你一两个小时，有的最后不买。”

对于销量，经营十几年的喷贩张斌含糊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我们知道会来买，但不主动推不知道的。我们也不会消费这件事。”但该公司一客服称，该店6月11日卖出了几百单，很多型号都有现货空。前来咨询的客人络绎不绝。直到晚上11点，微信上还有40多个好友申请等待通过。

一些动手的人开始做防身喷雾。在抖音平台上，6月11日发布的一个10秒的自制喷雾教程视频获得了6000多个赞和3000次转发；陕西Xi安一名初中生用胡椒粉、酒精、醋和洗衣液为妹妹准备了自制的防狼喷雾，还登上了搜狐视频新闻频道。

暴力事件引发防身产品热销的情况并不少见。张斌说，几年前，医疗伤害事故频发，很多医生护士都自己咨询买喷雾。据中国日报报道，2016年北京何仪酒店拖拽事件发生后，淘宝商家的报警销量增长了近100倍。

国内某电商平台销售的防身喷雾。(网页截图/图片)

2

胡椒制成的“黑色武器”

“捡的时候很轻。喷的时候感觉像是化妆喷雾。雾无色透明，气味闷。”罗婷婷在电话中向《南方周末》记者描述了这件事。

这是一个大约15厘米长的黑色金属罐。为了验证刺激，她说，并喷了几次到她的房间空然后咳嗽。据罗婷婷介绍，这种喷雾不仅见效快，而且持续时间长。

其实防身喷雾的成分很简单。公开资料显示，这种防身喷雾含有助熔剂、助溶剂和主要成分——辣椒油树脂。

辣椒油树脂是从辣椒中的辣椒素中提纯出来的，辣椒油树脂中60%以上的刺激性成分称为辣椒素。这种化学物质与人体接触后，可诱导组胺等抗炎物质的释放，导致面部和肺部组织肿胀，甚至支气管痉挛。在大多数情况下，喷雾会导致目标的心率增加，视力模糊和轻微的角膜损伤。

一个芬兰研究小组在2000年进行了一次自卫喷雾试验。被试是10名警察。用含有5.5%辣椒素树脂的喷雾从1.5至2.5米的距离对它们进行0.5至1.5秒的喷雾，并在喷雾过程中保持它们的眼睛睁开。注射后，所有受试者的心率都急剧上升。五个人有鼻塞，但没有呼吸困难。所有人出现结膜充血，2人出现轻度结膜炎，6人出现角膜上皮细胞损伤，但这些症状在第二天被治愈。

真正的现代防身喷雾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根据《纽约客》的一篇文章，辣椒油树脂在1973年首次制成气雾剂，配备给林业工人驱赶熊。20世纪80年代后，在联邦调查局的领导下，这种气溶胶被改造成一种针对人的武器。1994年，纽约警方开始配备胡椒喷雾，很快取代枪支成为最常用的警用装备之一。

据李龙介绍，在中国销售的防身喷雾分为进口喷雾和国产喷雾。进口的喷雾主要来自两家美国公司MACE和Sabre。国产喷雾分为三种:警用喷雾，“有资质”企业生产的民用喷雾和无资质小作坊生产的产品。罗婷婷买的应该属于第三类。

根据喷雾的形状，喷雾可分为喷射型、喷雾型、泡沫型等。李龙说，国产喷雾的功率和进口喷雾差不多，只是罐体和喷头的做工不同。2018年他入行的时候，国内的喷涂工作堪忧，有些产品会出现漏液的情况。虽然近年来有所改善，但仍有少数制造商可以生产喷射喷雾。

张斌表示，有正当防卫需求的买家可以选择喷射喷雾。它喷出的是稳定的水柱，而不是分散的水雾，“能达到三四米”。攻击范围更远，不易被风吹散。

相比民用防身喷雾，警用喷雾有更明确的标准。2018年，公安部装备财务局率先发布了行业标准《警用单兵警用装备催泪喷射器》，对警用催泪喷雾的包装、规格、成分等进行了规定，用于警用喷雾的生产、检验和验收。关于泪液剂的溶液组成，行业标准提出主要溶质应为合成辣椒素，含量为1.5%~2%。这和民用防身喷雾的成分和浓度差不多。

三

不难找到的“禁运品”

张斌的企业取得了警用装备经营许可证，可以向公安机关销售喷雾剂。所以，自认为是“合格”企业的张斌，更有底气把喷雾卖给普通消费者。

“我们毕竟是合格的，风险应该微乎其微。但理论上，我们的产品只能卖给警察。卖给普通人，当然可能会放过你，但出了问题，那就是事儿(麻烦)。”张斌说。

根据人民警察法，警用装备由人民警察专用，其他个人和组织不得持有或者使用。在一般认知中，带有徽章的防身喷雾已经进入警用装备范畴，私自生产销售可能触犯刑法。那么没有徽章的所谓“民喷”到底是什么法律地位呢？做销售需要什么资质？大部分受访的从业者都解释不清楚。

一家自称有资质的防身喷雾公司销售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们属于一家管制器械的特种生产单位。相关资质由公安部颁发，资质名称为“防暴刑侦器材及危险化学品生产企业”。销售人员表示，资质无法通过公开渠道搜索，如果作为企业合作，会向客户出示资质原件。

可以肯定的是，主流电商平台对防身喷雾的态度是禁止或限制销售。

在淘宝、JD.COM等电商平台搜索“狼喷”，结果是空白。可笑的是，只要把“防狼”二字改成其中一个平台，就会出现琳琅满目的喷雾产品。在拼多多上搜索“防浪喷雾”，还会搜到一款疑似防身喷雾的产品。

淘宝上这款产品的搜索比较隐秘。上周末，南都记者在一家销售自行车链条润滑油的产品页面上看到，“颜色分类”选项中的第三项是“进口沙包”，售价155元。截至7月9日，一个月来，共售出85件沙豹喷雾和润滑油。

罗婷婷购买的喷雾是在某电商平台上误买的。在她提供给南方周末记者的瓶子照片中，“主要成分”一栏写着，“提取的植物成分不含辣椒素”。但当记者向平台商家询问成分时，对方称“放心吧，有辣椒素，只是平台不允许标。”

罗婷婷购买的喷剂。(照片由受访者提供/图片)

淘宝也对喷做了明文规定。《淘宝平台禁止信息管理规则》中提到，商家发布可导致他人暂时丧失抵抗能力，对他人身体造成较大伤害的管制器具，将受到“扣B级48分”的处罚。此类控制装置包括但不限于“真弩、电击、狼喷”。

四

法律地位有待澄清

防狼喷雾真的是合法的管制器械吗？

据《人民日报》2016年的报道，防狼喷雾是一种管制器械。根据国家相关法律规定，销售管制器械需要在公安部门备案，并获得相应的许可证。《北京晨报》2016年的一篇文章也提到，在2004年生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管制器具管理条例》(以下简称《管制器具管理条例》)中，催泪防身器(又称“狼卫士”)与窃听器、针孔摄像头、强光灯等属于同一限制持有型管制器具。根据规定，国家对限制持有的管制器具的生产和持有实行特别许可制度。公安部门负责管制器具的管理，并按规定发放许可证。

不过，盈科律师事务所律师李志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在所有法律搜索网站，包括“国家法律法规数据库”，都找不到名为《管制器具管理条例》的原法律。“一般来说。如果某项法律曾经生效，即使已经失效，也会在数据库中显示为‘无效’。”

一位知情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04年，《管制器具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公布。2010年，公安部组织修改这个征求意见稿，组织专家进行讨论，他也参与其中。由于种种原因，最终，《管制器具管理条例》没有正式颁布生效。

裁判文书网公布的判例中，虽然有部分案例提到了自卫喷雾，但没有一方因持有自卫喷雾而受到处罚。但犯罪嫌疑人在犯罪行为中使用自卫喷雾时，可能会影响定罪量刑。在2019年审理的一起案件中，多名被告人以卖淫为由诈骗妓女。其中一人被发现使用防身喷雾攻击客人，随后逃跑。二审法院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使用凶器拒捕，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向抢劫罪的转化，故维持原审法院对其抢劫罪的判决。

在法律地位不明确的情况下，防身喷雾其实已经在民间流传多年。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治安系教授谢传玉在2016年的一篇论文中建议，如果出于自卫目的使用民用催泪弹，造成伤害，应当通过民事手段解决损害赔偿问题。

对于买喷雾的女性来说，它可能会成为防身的利器——前提是她们学会了正确的使用方法，并且有敢于反击的决心。

一名受访女生向南方周末记者坦言，自己性格内向，悲观，除非有生命危险，否则不敢反抗袭击她的人。2020年，男友被网约车司机言语骚扰后，给她买了一瓶防身喷雾。结果她把它放在架子上，甚至没有拆封。

另一位接受采访的重庆女孩表示，在“唐山烧烤打人事件”后，她在防身喷雾和战术笔之间选择了后者，这是一种带有金属尖端的短圆锥，需要使用者摆动才能产生效果。为此，她决定学习战斗，不仅仅是攻击，还要让自己的身体适应危险的情况。

“我要反抗的不仅仅是暴力，还有暴力对精神和生活状态的侵蚀。”女孩说:“我买战术笔或者学打仗，都是为了不再活在恐惧中。如果发生这么糟糕的事情，也许我真的保护不了自己，但至少我不会一直害怕。”

(应采访对象要求，罗婷婷、李龙、张斌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