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脚步(父爱的脚步一直在身后)

我爸爸是阴年出生的，今年九十四了。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毕竟岁月不饶人，油尽灯枯是迟早的事。让父亲的余生过得更好是孩子的义务，所以我不敢出远门。

两周前的一天，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父亲身体不舒服。早上的时候，怕麻烦我。下午放学回来，我照例去他家院子里转转。突然发现一向机警的父亲比平时有些异样。他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虚弱。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哦，天气太热了。我知道我父亲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经过再三劝说，父亲才勉强同意看病。我找了辆三轮车带他去村卫生室。一是一向争强好胜的父亲不肯坐公交，二是这几天村上在铺设自来水通道。大街小巷被挖掘的乱七八糟，行走不便，所以虽然不忍心，但也不再坚持。

我走在前面，我父亲走在后面。毕竟父亲年老多病，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使我走走停停，父亲缓慢的脚步依然落在我身后。

到了诊所，我们把脉，问诊，开药，交钱，吃药，打点滴...将近两个小时后，我们父子在暮色中回家。

回家的路上，父亲应该是体力透支了。他不再拒绝帮助我，半靠着我，疲倦地和我一起慢慢走着。尽管父亲很努力，200米的巷子还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我不得不承认，我父亲的步伐很慢。动不如走。用一举一动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两只脚吃力地交替着，吃力地移动着脚步。但是无论父亲怎么努力，他再也抬不起脚了。他不时对着路面发出“擦-擦-擦-”的声音...

当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嗨，我父亲还活着；伤心，父亲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二十多天来，这种“擦-擦-擦-”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挥之不去，让我心中感慨无限！父亲！父亲！你什么时候变老的？你像鸟一样在哪里散步？你的步幅呢？给谁，在哪里？！

哦！父亲，你最早的一步，应该是停留在我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忆里，那时你才两三岁。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季节，你推着独轮车给生产队运高粱。记得你推着满满一车高粱从地里回到地里，卸完就急忙准备第二次推回地里。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哪个一根筋，非要坐上你的独轮车，一起下地干活。你帮不了我，又怕浪费时间，只好把我放到车上。

坐在父亲的独轮车上，来回走了两三趟，滚滚的车轮，吹在脸上的微风，路边的鲜花，天上的白云，让我开心的手舞足蹈，有说不出的兴奋...

长大后，当我掌握了推独轮车的技术，我深深体会到父亲当时的艰辛。推独轮车不仅是一项体力活动，也是一项技术活动。在快速进步的同时，需要保持平衡。如果货物有重有轻，也就是所谓的“重”，那么付出的努力就会比平时多一倍。

唉！当时懵懂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其实那时候我爸完全可以吼我或者给我两个耳朵，但是我爸没有。

记得滚滚车轮，记得父亲流星般的大步，记得父亲小腿的深情。所谓的父爱，就是什么都不说的时候！

后来，父亲成了生产队的饲养员。严冬，吃过晚饭，父亲总要赶到生产队的牛棚里给牲口添草添料。至于我，我经常和我父亲一起去。因为在牛棚里，不仅有取暖的人，还有聊古的人。我妈不让我去，怕我被动物踩死或者碰着。我父亲从未对我的不服从表示过哪怕一丁点的厌恶。

我父亲的大步不仅是在走路，还在犁地、耙地、播种。

春耕时节，父亲穿上母亲特制的一种带长筒的布鞋，小跑着赶牲口给生产队犁地。来到田里，父亲把犁从椭圆上搬下来，架上两头牛，一个单盘，套上牲口，开始耕作。一只闲了一冬天又养肥了的牛，力气无穷。用“疾驰”似乎不太合适，但用“疾驰”很合适。牛走得多快，嫩土地就被程亮的犁铧翻起，散发出清新的泥土气息。我父亲肩上扛着一根长鞭，一手拿着犁，一手拿着鞭子。他步履如风，威武高大，驱牛如古代武士驾马，恣意展现旷野豪情与诗意！

……

啊，父亲，你的流星正大步走在给孩子大爱的路上。

你飞得很快，你一直停留在为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而奋斗的路上。

被遗弃在荒野，在建筑工地上...

记得母亲生前不止一次跟我们说，1958年苍山县修建回宝岭水库的时候，父亲已经走了两个多月。在此期间，村上派人到回宝岭工地，代替另一个人回家算账。因为去的人没说清楚，他爸以为他在顶替自己，就自己主动回家了。回到村上时，已近黄昏。我当时在食堂吃饭，就先跑到食堂，结果被负责人骂了一顿。跟父亲说清楚，当晚吃了一点饭，必须连夜赶回回宝岭，否则第二天村里食堂绝对没有闲饭吃。唉！父亲当晚匆匆吃完饭，摸黑连夜走回工地。在这里，我没有贬低任何人或现实的意思。那时候人的意识原理确实是真的。)

一次，两百里。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用脚量出来的。我只知道父亲当年走过的路，三十年后，我也骑着自行车，从层山到边庄，一个马平川，依然觉得轻松。卞庄以西，全是崎岖的地形，自行车骑得相当吃力和疲惫。那天晚上的经历，我想父亲应该是难忘的吧！

哦！我父亲和他同时代的人一样，生在乱世，长在乱世，所以特别珍惜和平年代的生活。守好本分，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生报效土地，付出自己应得的一切，足以告慰自己和后人。诚然，父亲一生平凡，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但父亲的脚步是坚定的，他的每一步都是正直的，为后人树立了榜样。

“擦——擦——擦——”的声音...又来了，我知道爸爸又来我家看我放学回来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不亲。愿父亲百寿无疆，我尽绵薄之孝。这是我能做的。

作者简介

一个百岁的乡村老师，喜欢看码字，努力了半辈子，毫无建树，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