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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每日人物专栏《千万间房》。

这次关注“买房降级”的互联网巨头。

近年来，互联网大公司的发展壮大，间接催生了很多“互联网地产板块”。他们是中国互联网巨头财富增长的见证人。

比如北京的互联网产业大致分布在四个板块:腾讯、百度、网易、新浪都集聚在后厂村；阿里、美团等。在望京抱团；JD.COM扎根亦庄；字节跳动等。还是爱中关村周边。上海也是如此。2010年左右，北新景入驻了美团、爱奇艺、拼多多等一大批互联网公司。

他们无一例外地拉动了当地的房价。某种意义上，对于大厂人来说，拥有一套“含金量”很高的房子，也意味着财富的实力和升值。

但是，上车难，下车难。几年前在财富浪潮中买房的年轻一代互联网人，开始面临裁员和财富缩水。我们和几个买房时“降级”的大厂人聊过。面对压力，他们都选择了安全感。

文|易方兴

编辑|楚明

操作|画萤

一栋小房子？

年龄随着压力而增长。

从事人工智能领域的孙明在32岁时买了房子。当时是2018年，公司要从中关村搬到后厂村自建大楼。因为离新公司近，他决定在马连洼买房。当时马连洼的房子7万多平米，一套房子接近500万，光房贷每月2万。当时夫妻二人工资的一半拿出来还房贷。他很乐观，对媳妇说:“我再跳两次，年包再涨两次。这些抵押贷款将一无所有。”

结果今年别说跳槽了，原来240人的团队现在只剩100人了。“今年已经裁员两次，大家都岌岌可危”。孙明说，有两种员工是非常危险的，一种是高薪但能力不足，另一种是低薪但不服从，他害怕自己会成为他们中的任何一种。

他的乐观不见了，老婆怀孕了，以后急需用钱。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工作，“哪怕降薪20%”。

该来了。得知我被裁的那天是晚上9点，平时照顾他的部门领导给他倒了一杯茶。“现在大环境不好，大家都有麻烦，你的表现也不达标。没有办法”。

网上招聘圈流传着一句话，“P7，30岁以内，P8，35岁以内，P9，40岁以内”。这就意味着，如果你中年失业，没有升到相应的级别，以后收入水平极有可能会降低。

他还记得那天被hr面试后，没敢让家人知道。当天中午，他去便利店买了盒饭和一盒米饭，只点了一个粉丝炒白菜。店员也问他:“就这些吗？”

如果真的聊多了，你会发现每个同事在面对房子的时候都有自己的难处。下岗前，孙明在公司经常和人聊房子的事，产品线的小姑娘为了还房贷和老公吵架；隔壁程序员大哥刚生了二胎，房子住不下去了，也很担心；做测试的小哥刚被上一家公司裁掉，父母帮忙还房贷。现在他已经被孙明解雇了...

结果又过了两个月，整个业务线都没了，连当初裁掉他们的部门领导也裁掉了。他们还一起出去吃饭，领导安慰他，“业绩没达标不是你的问题。当时大家都没达标，随便找个理由”。吃饭时，他有着和领导一样的身份——需要为房贷发愁的中年无业人员。

聊天过程中，弹出一个选项“要不你把现在的房子卖了，换个小的？”

▲图片/电视剧《二十五个二十一》

降级之前，是升级。

徐辉是听了大厂人买房的故事后进入大厂的。

2018年前后，是互联网行业第三次上市。哔哩哔哩、爱奇艺、小米和美团创造了一大批上市的亿万富翁。那时候，徐辉在JD.COM，周围的同事都在谈论买房和升级。有一个人数在300以内的员工“H哥”，永远是话题的中心，因为H哥有几万股JD.COM股票，按照当时30美元的价格，价值2000多万，正愁买两套小户型收房租，还是买大户型。

相比之下，当时徐辉还在亚运村租房，房子也快到期了。房东直接加了1000元房租。后来，他离开了JD.COM，保持着一年一次的跳槽频率。最近跳槽去了一家创业公司。直到被告知裁员，他都是拿着期权，盼着上市。

▲有房补的大厂员工，由房东来养。图/脉冲截图

2020年8月，是互联网大公司的人买房的又一个高潮。北京昌平东小口镇的绿城奥海岳明，当时刚开盘，70%的买家都是码农。

当时周强买下了澳海岳明。价格为每平方米元。以他当时的收入，可以接受一套88平米的中等户型。地理位置上，小区位于朝阳、海淀、昌平交汇处，上班方便。当时他记得当时是和一个Aauto快一点的员工一起看房，对方抱怨说“如果我早两年进Aauto快一点，我就不会喜欢这个小房子了。”

那个时代的互联网人似乎没有焦虑这个概念。尤其是后厂村，买房的时候，都是拉帮结派。一般是一个人买了之后回办公室聊天，第二天几个同事会去看房。当时周强还加了一个交流群，聊的最多的就是房子。码农买房有个特点。只要总价够，位置离公司近，他们很少会犹豫要不要交定金，一般3天内就能做出决定。

这种果断也从侧面说明了当时的大厂人是一种轻松的买房心态，不会为钱发愁。

对于后厂村腾讯和百度的员工来说，西山一号院小区是一个传奇，几乎是当时互联网巨头“买房升级”的象征。这个符号，首先体现在地理位置上。腾讯和百度的北京总部与西山第一医院之间只有一条西北王东路。如果从公司的落地窗向西看，总能看到这个小区。

更重要的标志体现在价格上。2008年，融创中国联手首钢地产，以20.1亿元拿下北五环外西北王地块。三年后，西山一院入市，锁定了财富快速增长的互联网巨头。户型，两三百平米的为三，四五百平米的为四。现在西山一号院一套277平米的二手房卖3000万，以至于西山一号院甚至成了西北旺马农民的财富衡量单位。2021年Aauto Quicker上市后，股价翻倍，股东平均价值超过3000万元。被戏称为“阿auto快一点有一家西山一院”。

那是属于大厂人的“买房升级”时代。

▲西山一院环境优美。图/首页链接官网

降级求生

现在，谁也没有想到，短短一两年时间，一些互联网巨头已经进入了一个股价缩水，价值下跌，甚至需要担心保住饭碗的时代。相应的，买房并不意味着财富的持续增加，相反可能会带来不确定性的压力。

真正让孙明决定卖掉房子的是他的母亲患有喉癌。去年下半年，幸好他发现得早。他回了趟老家，和医生聊了聊自己的房贷压力。医生说很隐晦，病情紧急。从长远来看，他需要做一些财务准备。和媳妇商量后，他们决定把马连娃的房子卖了，换个小房子，再多买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决定先看看房子，再正式决定买房降级。扣除贷款和治病储备金，手头资金只有200万左右。这么少的钱，看家成了一件很压抑的事情。

“回龙观、天通苑、北苑、立水桥都看过。现在，观看面积越来越大，离公司越来越远。”北京地铁13号线叫“码农专线”，所以我还是考虑在13号线沿线买房。“但是别想着望京我买不起。看来我可能要选回龙观了。”

▲中关村上班族大多会选择在回龙观站附近租房。图/视觉中国

但是，去了回龙观，发现不是那样的。“回龙观的房子都太大了。就算是两居室也有90到100平米，总价也比较高。”最后他可能只能去北郊农场宿舍之类的房子，一下子被降级为“砖楼”，周围也没有学区。

最后他发现，如果把房子卖了，自己在北京甚至会处于“无房可买”的境地。

在大工厂，谈论房子的人就更少了。另一位在后厂村工作的年长程序员徐磊发现，如今在公司里，即使是聊天，也大多是一些关于房贷和宝宝的伤感。“前几年，大家都在抱怨滚滚而来，加班加点。现在有工作可做的感觉真好。”他发现自己36岁了，在设计方面已经没有竞争力了。从上一个大厂出来后，再次创业失败，然后找工作。他投了40多份简历，只有5份面试通知。他的期望工资也越来越低。以前一年30万，现在降到20-25万。最后进了另一家大厂，还是在后厂村，原公司对面。

这些年他攒了100多万，原本梦想在公司附近买套房子。两年前，他实地跑了十几个楼盘，甚至在大兴看到了首付100万的“上车盘”。当时他差点交了定金，但还是放弃了。现在，工作换了，希望彻底破灭。他决定回老家武汉买房。

被迫适应新生活

在参观了北京的房子之后，孙明发现没有一栋房子是他满意的。要么房子太破，没有学区房，周边没有配套设施，要么从公司通勤要2个小时。

“买房可以降级，但生活水平不能降级。人总是要起带头作用的。”今年上半年，孙明和媳妇用了另一种方法，利用自己积累的人脉，自己开了一个编程工作室，偶尔在平台上给新人做讲座，收入还能维持。

更重要的是，没必要留在北京。孙明决定回到他的家乡广东韶关。在三四线城市，他之前的买房逻辑也失败了。在一二线城市，市场上最受欢迎的房型永远是小户型，卖不出去。相比之下，在孙明的家乡，150多平方米的大户型公寓很受欢迎。他手里拿着几百万，看中了韶关的一套大户型二手房。中介极其热情，把他当成在北京买不起房的大客户。每次看房，他都会带三四个人来伺候他们夫妻。

仅仅过了一个星期，他们就在韶关浈江边买了一套房江景房，现在孩子上学无忧了。他总是在晚上9点以后感到非常沮丧。以前这个时候他还在工作，但是这里的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他每天骑自行车1小时，从晚上9点到10点。在这个城市的主城区，一个小时可以骑一个来回。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做和自己原来领域相关的工作。他的另外两个中年失业同学已经开始转行卖保险了。

同样，攒了100万元买房的徐磊回到武汉后，去了一家小公司。他特意选择了周边房价没那么高的公司。他已经有计划了。如果面试能通过，他会看这附近的房子。首付100多万，买个刚需的小房子还是可以的。根据他的经验，面试的问题很简单，但是面试的过程让他很压抑。坐在对面的人是一个比他小10岁的小女孩。他放下简历，问他:“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他感到谦卑。“我都这么老了，还来这里追梦？肯定是北京买不起房，留不住。”

他想了想，回答道:“为了追求梦想。”

▲图片/电视剧《公主小屋》

(文中孙明、徐辉、周强、徐磊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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