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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在万物互联的今天，我们更加坚信“在一起”的力量——“互联网”的本意是“在一起”:两个互不相连的通信节点组成一个网络。

春节之际，南方周末和今日头条共同聚焦移动互联网时代四个普通人“在一起”的故事:

台湾省省长刘16年将200位台湾省老兵的骨灰运回大陆各省老家；在上海浦东，90后毛(音译)和她的网友们为500米的城市护栏织了一件“彩虹”毛衣。在广西苏武塘村，农妇“乔府9姐妹”留在村里，帮助村里的山货走向全国；在黑龙江林区，一个漂泊了12年的年轻人雷达回到家乡再次扎根，从一个DV做起了短视频生意...

“在一起”是为了对抗孤独，漂泊，分裂。时代的图景在变，却无法阻挡。无数微小而温暖的人，无休止地走到一起。

刘德文在武汉高铁站候车刘在武汉高铁站等候。

2019年最后一天下午，刘乘坐湖北武汉的航班，前往香港。之后，他调回台湾省。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妻子说，你是回家探亲吗？刘只能无奈地笑笑，递给妻子一条崭新的羊绒裤。

尽管骨折还没有痊愈，刘在过去的六个月里已经在台湾省和大陆之间来回跑了十几次。

2018年，来自湖南的杨辉通过留在今日头条上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刘。她说，父亲去世前，她让她把爷爷接回台湾省。她只知道她爷爷的名字叫杨，他从部队退伍后住在台湾中部。

刘跑到台中，找退伍军人协会、殡仪馆、军人公墓等单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直到去年4月，他才知道这位老兵在1963年随国民党军队退守台湾省后，已经去世，埋在了一座荒山里。那里杂草丛生，长得比人还高。

5月初，他一个人跑着，不断地在长长的草丛中穿行，一个个寻找墓碑，第二天，他掉进了一个长满杂草的坑里。他感到疼痛，没有多想，沿着长长的藤蔓爬了上去，继续在万人坑里寻找。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杨的墓。

他拍了一张好照片，沿着山路往回走。他越走越痛，呼吸也变得困难。下山后，他去医院急救，发现自己断了两根肋骨，脾脏擦伤。“医生说，我很幸运。稍有偏差，我就死定了。”在医院住了七天后，他回家休养。

“我本来想5月11日把两位老兵的骨灰运到重庆。不得不延期。”7月，刘让他15岁的儿子带着骨灰，陪他去重庆。“骨灰盒七八公斤一个，他为了省机票经常背两三个。

刘是一名志愿者。16年来，他亲自将200多位台湾省老兵的骨灰运到大陆，带回各省老家。在被时间空封锁了几十年之后，这些老兵终于能够重返故土，与家人永远在一起。

1.时间里的乡愁空

刘德文将王书铨骨灰交给老兵亲属刘将王树全的骨灰交给老兵亲属。

刘这次湖北之行，就是要把老将王树泉的骨灰送回荆州。2019年12月底，他和退伍军人亲属一起，将老人的骨灰安葬在荆州开发区公墓。一个在台湾省和大陆之间分离了70年的家庭走到了尽头。

1916年，王树泉出生在荆州江陵岑河镇的一个村子里。1937年被“逮捕”，进入国军与日军作战。当时他已经结婚生子，父母和14岁的妹妹在家。两年后，部队在四川休整，他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发了一张军装照。之后他四处搬家，与家人失去联系。

王树泉后来去了台湾省。和他一起去台湾省的，还有无数来自各省的年轻人。1949年，国民党军队在大陆的败局已定，蒋介石带着近百万士兵退守台湾省。这次告别后，王树泉与海峡对岸的亲人失散了，家乡没有了，只剩下时代的悲剧。

王树泉在台湾省工作两年后退休。他一个人住在宜兰苏澳镇，成了一名渔民。他经常乘坐渔船去日本、越南、菲律宾等海域捕鱼。想到家乡和等着他的妻儿，王树全一直没结婚，一个人在台湾省。

这些年轻士兵到了台湾省后，由于缺乏谋生技能，不懂闽南语，甚至受到歧视，大多生活在社会底层，务农、捕鱼、修路或开出租车。穿越台湾省中部山区的中恒公路，就是这群人一点点挖出来的。

他们大多出生在农村。他们从小贫穷，饱受国家混乱之苦，年轻时被迫参军。他们想投身民族战争，但最后却成了政治弃儿，颠沛流离了半辈子。

国民党从台湾撤军后，发布戒严令，坚持“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的“三不”政策。士兵退役后严禁回乡探亲，也不得与mainland China的亲戚通信。这些军人在老家都有父母，有的甚至在去台湾之前就有了妻儿。乡愁被层层压抑。早年国民党还禁止军人结婚，很多人一辈子未婚，孤独无助。

1987年，这些阔别故土已久的老兵年过五百，压抑的乡愁更加强烈。今年4月，有退伍军人在台北成立“外省回乡探亲促进会”，希望通过社会运动鼓励退伍军人回乡探亲。之后，老兵们穿着“想家”的外套，在台湾省的很多地方游行。最后，蒋经国宣布解除戒严令，并在当年中秋节前，允许普通民众回大陆探亲。

王树全开始打听湖南老家的消息，联系侄子温守义、侄女温守祥，并于1991年5月回到荆州江陵探亲。

“小时候我问我妈你为什么一个人。她说，你还有个叔叔以前出去当兵，不知道他死了没有，但是他去台湾省了。”温守祥回忆道。1984年，文木去世。王树全的妻子和孩子已经因病去世多年。

这次探亲后，王树全回到台湾省，开始办理在大陆定居的手续。文守义在荆州为他做好了户口等文书。1994年，王树全准备永远回大陆的时候，突然脑溢血，去世了。

“我妈临死前告诉我们，一定要把舅舅找回来。”温守祥介绍，他们后来得知舅舅已经去世，想带他回内地安葬，但不知道葬在哪里。这些年来，找了很多单位，办了手续，给台湾省的一些部门发函，“不知道怎么办”。

直到2019年，温守祥在今日头条看到刘的头条号，感觉看到了希望。5月，她给刘写信，请求帮助。

刘答应了她，并开始寻找王树泉的下落。他帮助退伍军人返乡已经有十五年了，台湾省的每一家殡仪馆、公墓他都认识，大家都愿意帮忙。他打电话给宜兰的朋友，第九天终于在宜兰的一个渔人公墓找到了王树全的墓地。

拿着温氏兄妹的委托书，做公证，取骨，手续齐全。2019年12月底，刘背着一个红黑相间的大背包来到大陆，背着老兵的骨灰，就像他在过去16年里经常做的那样。

2.“好好好”

刘德文习惯为骨灰买一张座位票刘习惯于买骨灰的座票。

刘把王树全的骨灰送回去的时候，买了两张飞机票，一张给自己，一张给装骨灰盒的背包。他说，这是对老兵的尊重。

刘第一次接触退伍军人是在1994年。那一年，他17岁，全家搬进高雄，住在香河。香河是一个家庭村。从1971年开始，很多入台的大陆老兵都被安置在这里，最多时有3800名独居的单身老兵在这里生活过。

1998年，他从中文大学金融专业毕业后，在当地一家银行工作，业余时间经常在香河做志愿者，帮助退伍军人打扫卫生。2001年，李相赫再次当选。在老兵的鼓励下，他出来竞选，被选为村里的领导。

这是兼职，没有收入，主要负责服务香河的居民，退伍军人问题最大。他刚当上总司令的时候，香河有1800个单身老兵，都是上了年纪的，有的在战争中负伤，年老多病。如果他不天天去探望，可能会有人生病，没人会找到他。有的人生活自理困难，吃一顿饭要半天。

有一次，刘出去做生意，看见一个老兵在路上迈着小碎步，准备去买盒饭。一个多小时后，刘回到小区，发现老人还在马路上慢慢移动。

“500米的距离，他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觉得很难过，所以我觉得我必须想办法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刘很快在香河贴出通知，要求为生活困难的退伍军人提供一个月的午餐。

尝试了一个月后，80多名老兵向他注册订餐。看着这些老兵，他实在不忍心，于是决定把命令改成长时间。

“一份盒饭要60元新台币。我向政府的社会福利部门申请了30份补贴，我自己付了30份，一年365天，每天。”刘找到了一家合作的餐馆，打折到10元台币，8个人帮忙送餐。

他们送饭的时候，有时候敲门没有回应，就撬门进去，发现一些独居的老人卧病在床或者病倒在地上。因此，老人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但即便如此，老死不可避免。

2003年4月的一天，香河巷的老兵文发展找到刘，约他回家喝酒。老温拿起高粱酒，喝了第一杯，慢吞吞地说:“李畅，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文叔叔，有什么事吗？”

老兵说:“我已经87岁了。如果我死了，我能被抬回家葬在我父母的坟前吗？”刘每天都和老兵们聊天，很明显与亲人隔绝几十年是老兵们心中的“最大问题”。这不仅是文化发展的愿望，也是一代赴台老兵的夙愿。他回答:“好的，叔叔，没问题。”

半年后，文础去世了。刘处理完老人的丧事后，就开始给老家写信，办理手续。湖南常德一位老人，在老家有一个妹妹。几年前，他把之前的积蓄都用书信寄了过去。

2004年3月26日，刘携带文某研制的骨灰盒，从香港转机到长沙，再乘车到常德，再坐几个小时的公交车到达文某家中。他还为老人的骨灰盒买了飞机票，这后来成了一种习俗。“退伍军人被迫背井离乡几十年。他们对家乡和亲人念念不忘。把骨灰带回老家，是他们的遗愿，也是人生最重要的旅程。他们应该受到尊重。”他说。

文家在农村，晚辈都在外打工，家里只有文的姐姐，年纪已经很大了。刘自掏腰包，在清明节前，把老兵的骨灰埋在父母的坟前，兑现了自己之前的承诺。

3.“我都还没放弃，你就放弃了？”

刘德文将骨灰安放在宾馆床上刘把的骨灰放在旅馆的床上。

刘从大陆回到台湾省后，越来越多的单身老兵来到家里看望。都想模仿文学的发展，寄托他死后重返故乡的愿望。刘答应他们立遗嘱，写委托书，去法院公证。

在香河，刘经常带老人去医院或殡仪馆。很多人最后带着遗憾离开。老兵离开大陆多年，在台湾省没有家人，孤身一人，思念家乡亲人。我想不起海鲈鱼。每到春节，我常常泪如雨下，希望落叶归根。

不管是家庭的毁灭还是人间的悲剧，这些事情总是触动刘的。从2005年开始，这些曾经给予他极大信任的老人开始一个个死去。

“从2005年到2009年，这期间死的人最多。我最多一年做了100多个‘孝子’，处理他们的后事。”刘介绍说，就像温第一次把研制出来的骨灰带回家乡一样，他开始把一些逝者的骨灰一个一个背回大陆。

老兵项和的骨灰回到家乡，一切费用由他自己承担。有的老兵在老家失去了亲人，他会花钱给他们买墓地。他说，“这是一个承诺。老兵信任你，委托你把骨灰带回家。”目前香河的单身老兵不到60人。

在高雄，有人认为他有精神病。还有人说他这么努力，是不是想得到老兵的遗产。最初几年，很多人质疑他的声音。

虽然他很生气，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后来媒体开始报道他，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他，尊重他。不过经常有人说“文哥，有需要就找我帮忙。”但是当他真的去找他们的时候，这些人就找借口了。

和平年代的老兵只是冰山一角。在台湾省和mainland China，仍有大量家庭的亲属仍被隔离。2010年前后，退伍军人的亲友看到了有关刘的报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给他写信，请他帮忙寻找在台退伍军人的下落。他说“好的，好的”。

“这比以前更难了。原来只是在我们小区。几乎都是生前与大陆有过接触。后来我发现全台湾省都有，什么年代都有人死。”刘介绍。

20世纪70年代以前，老兵死了都埋在地里，他们的墓地很多都成了荒山。有些老兵的灵骨存放在寺庙里。寻找这些死去的老兵的遗体常常要费很大的劲。最长的一个，刘找了一年半。

那是来自山东聊城阳谷的老兵孟。老兵的孙子通过头条号联系上了刘。这位老兵1949年去了台湾省，退伍后被安置在高雄的一个家庭村。他死后，被葬在当地的一个公墓里。

关于这位老兵的信息很少，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葬在哪里。刘去了高雄的许多墓园，找了好几个月，却一无所获。

后来老兵的孙子自由行去了台湾省，跟他一起去找，翻了好多山头，还是没有结果。最后他说，“刘，不要找了。爷爷可能选了这个地方。”刘很生气，对他说:“我没有放弃，你就这样放弃了？如果我答应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出来。”

刘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2019年3月底的一天，他在高雄茂雄墓园一堆茂密的灌木丛中发现了孟的墓碑。上面说这位老兵生于1914年9月，死于1989年4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墓地建立起来了，一座私人拥有的荒山建立起来了，2000多名来自mainland China的老兵被埋葬了。

刘拍下了所有墓碑的照片，并编辑成档案，以备将来之需。他拿着老兵孙子给的委托书，去当地办理手续，找人把孟接出去骨殖，送到殡仪馆火化。

2019年5月7日，他带着孟的骨灰回到了他的家乡阳谷县。从2004年到2019年，刘先后将200多位老兵的骨灰带回大陆，足迹遍布全国近30个省级行政区。

4.“我会抚养我的女儿”

刘德文参与老兵骨灰安葬刘参加了老兵骨灰安葬

离开武汉的前一天下午，刘跑到家乐福超市，买了一套羊绒裤。他的妻子怕冷，他希望回到台湾省让她开心。

每次刘从大陆回到高雄，都会带一点小礼物。这些年来，他对妻子和孩子多少有些愧疚，因为他们的选择让他们无法享受更好的物质生活。如今我家还住在老房子里，没有空调。

2004年，退伍军人的事情越来越多。刘白天在银行上班，经常有人打电话来说有老兵倒下了或者生病了。他会请假赶回香河处理。后来，他带着老兵的骨灰回大陆，请了更长时间的假。

很长一段时间，银行主管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经常请假影响了生意，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了，放不下老兵，干脆辞职了。他失去了收入，为老兵服务，自己贴钱。

“我每天都联系这些老兵。他们必须有人服务，但政府没有专门派这样的人来。”刘见过太多老兵的艰苦生活和思乡之苦，觉得自己作为总司令责无旁贷，不能装隐形。

很多亲戚朋友都劝他不要再做了。但他说:“人生无常，物质享受短暂，可以做有意义的事，这是金钱买不到的。我希望把这种价值传递给下一代，而不是房子之类的物质。”

这是刘的父亲，从小就教育他。他出生在高雄附近的一个农民家庭。小时候父亲为朋友的债务做担保人，受到牵连，家里很穷，经常被嘲笑。他自卑，父亲经常对他说:“人穷心不穷。如果我们愿意在生活中做更多有价值的事情，我们就永远不会贫穷。”

把老兵的骨灰送回老家，在他看来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要体谅。如果我十几岁就离开家乡，几十年都回不去，那种痛苦我是受不了的。老家的亲戚也会想把我的骨灰带回去。这种亲情是抹不掉的。”

然而，他的妻子一开始并不这么认为。他辞职后，银行的一位同事打电话给刘太太:“嫂子，戈文银行的工作已经停止了。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看看？他脑子有问题吗？”刘太太知道后，就开始和他吵架，一吵就是半年。最后，她差点离婚。

2005年上半年，刘对妻子说，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做计划呢？他带着妻子，背着刚刚在社区去世的老兵的骨灰，来到山东夏津县。最后五公里，没有车。他背着八公斤的骨灰盒走在山路上，瘦弱的身体被汗水浸透。

在村口，老兵的哥哥来迎接他们。看到刘，老人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刘急忙把他扶了起来。老人把他抱在怀里，痛哭着说:“谢谢你，李畅，完成了我母亲的遗愿。我已经90岁了。我担心我不能带回我哥哥的骨灰。我死了就见不到父母了。我妈临死前让我把弟弟找回来。”

刘夫人见此情景，回台省时，对刘说:“我来抚养我的孩子。”从那以后，刘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退伍军人。

1972年，余光中写道:乡愁是一座低矮的坟墓/我在外面/我的母亲在里面。近半个世纪过去了，那些“在母亲坟外”的赴台老兵，也及时变成了洗白。

乡愁依旧挥之不去。刘成了解决这最后一缕乡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