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烈博客(女烈搜狐博客)

“独居”既是李泽厚晚年的自作主张,也是他晚年所有采访中留给读者的印象。李泽厚喜欢一个人,从来不过生日。每次回国,他都给自己定下“三不”原则:可以吃饭,但不能开会

“独居”既是李泽厚晚年的自作主张,也是他晚年所有采访中留给读者的印象。李泽厚喜欢一个人,从来不过生日。每次回国,他都给自己定下“三不”原则:可以吃饭,但不能开会;可以有讨论,但不能演讲;可以采访,可以拍照,但是不能上电视。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一旦涉及到原则性的观点,李泽厚从不让步,哪怕朋友们无情。

李泽厚在生死问题上已经做了一些透彻的思考。李泽厚说,他的父母都在四十岁前去世,能活到这个年纪是一种意外。他曾经在家里放了一具骷髅,提醒自己随时迎接死亡。晚年的李泽厚遵循着他所谓的“四静”:安静地写作,安静地读书,安静地生活,安静地死去。如果你得了重病,不要向你的朋友和亲戚报告,以免担心。“如果不健康,还不如早点死。”

女烈博客(女烈搜狐博客)插图“10月11日,李先生(泽厚)修改了《伦理学新论》的序言,这应该是他最后的手笔。”(马于)

九十岁那年,被问及人生感悟,李泽厚说了四个字:“还没悟到。”他最欣赏的是陶渊明的人生境界,力求“谦让,无论愿不愿意留下,但要看热闹,何苦操心”。

马与李泽厚的对话中透露了李泽厚的这些思想和想法。在李泽厚晚年的交往中,马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即将出版的《一个小小的生命:与李泽厚的虚拟对话》展示了李先生一生的学习和思考方式,马在多年与李先生的交往中掌握了许多内容。

马告诉新京报记者,李泽厚先生生前对这本书非常重视,在序言中认为“可以作为我的学术传记来读”,近几个月又多次询问这本书的出版进度。“原定10月底看这本书,现在书稿还没到付梓,哲学家已经去世,我深感悲痛!”李泽厚在序言中写道:“我九十多岁了,头脑和大脑都在衰竭。我本该保持沉默,却来写序言。然而往事模糊,我只有失望。现在我很抱歉,但我受伤了。”而李泽厚先生的遗愿中也提到,希望《人生的故事》能够顺利出版。

经马先生授权,现将《人生:与李泽厚的虚拟对话》部分章节出版,以资纪念。

对话|李泽厚、马

节选|李永波

以下为《人生小编年史:与李泽厚的虚拟对话》授权节选,马编译,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预计12月正式出版。本文插图由编辑提供。

一个

唯一能用的就是脑袋。

马(以下简称马):我觉得你的态度很好,很年轻。

李泽厚(以下简称“李”):我太老了,做不了多少事。现在看一会书眼睛就疼。总之,我做不到。

马:老花眼?

李:是青光眼和黄斑裂孔,分别在左眼和右眼。两只眼睛都不能工作。你坚持读书吗?

到半个小时。

马:但还是很有活力。

李:六十多岁的时候,还不错。我的头发是黑色的,我的脸和现在不一样。现在我的眼睛不在了。

马:你在美国还看书吗?

李:现在,很少有书和报纸。做这做那,会积少成多。

马:写电脑?

李:或者用手写。电脑只是读一些新闻和信件。

马:也用微信?

李:我过去没有手机,只是最近几年才使用。还学会了用微信,很方便。现在我更多的是用它来和外界联系和交谈。

马:跟你说话,我感觉你声音还算清晰,精神还不错,脑子转得快,反应也快。不像一个将近90岁的老人。

李:我不能。我现在只能用脑子了。除了记忆力,我还会写,会说,还能在口头辩论中打败一些年轻学者。我赢得了与他人的辩论。我很开心。我抓住他的弱点,全力出击。哈哈的笑...

马:你现在的生活和身体状况怎么样?大家都很关心。

李:我是个自由人,一个人打世界,不求别人,很独立。我很满意。我做好财务安排,钱花不完,完全不依赖孩子,精神很好。我从美国回来,坐商务舱,自己掏钱。也买了一些基金投资。

现在我的健康每况愈下。我的心脏在美国被插管做冠状动脉造影。有问题,但不严重。还有一个问题,美国的医生没有发现。他们无法诊断出问题所在。就是心口胸闷,挺典型的胸闷,发展到后面。只要运动多一点,就不能上楼拿别的。有时候很奇怪。走得快,走得久,肯定是心脏有反应。有时候坐着不动也会有反应。我现在对几个病很迷茫。安眠药必须每天晚上吃,越来越多。整天昏昏沉沉的,脾胃还行,其他方面不行,尤其是最近两年。

马:你通常怎么锻炼?

李:只是散散步。现在越来越差,我也老了。这是实践证明的。原来我能走的距离比我之前的三五年明显缩短了。节奏慢,所以有朋友嘲笑我,说明你还没走。现在有一个大问题。越来越不想走了,腿也累了,最近都不走了。

女烈博客(女烈搜狐博客)插图(1)李泽厚。

2

顶多是个“固执的人”

马:你家离刘在富先生家远吗?

李: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我们可以经常见面。

马:刘在富先生说:“历史把我们扔在了落基山脚下一个叫博尔德的小镇上,让我们可以经常一起散步,一起沐浴高原灿烂的阳光,一起领略世界的奇妙智慧。真理有多美,智慧有多美,我常常独自叹息。如果他没有漂泊海外,如果他没有和李泽厚先生走得那么近,我真的不知道他除了才华还这么“痴迷”和勤奋。我不知道他除了对哲学、思想史、美学、文学有很深的研究外,对古今中外的历史、伦理、政治学、教育学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这让我明白,哲学家对世界和人生看法的深度,来自于他们接触的广度。李泽厚90%的时间用来读书,只有10%的时间用来写作……”(《李泽厚美学导论》)

李:我一辈子只跟书打交道。

马:刘在富先生也谈到了你的性格:“李泽厚是一个特别的人,一个放不下手的人,一个整天活在‘思想’里的人,一个极其善于思考却不善于与人沟通的人,一个内心极其丰富却在表达上近乎‘刚毅木讷’的人,一个只会讨论问题却不聊天(或者说不喜欢聊天)的人。”我也可以说,他是一个学识渊博,朋友不多的人,是一个精通哲学、历史、美学、文学,却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是一个能把握时代脉搏却往往不知时事,永远赶不上时尚的人。他的性格真的很‘孤僻’。除了喝酒,他还喜欢旅游和散步。旅游的时候喜欢追求文物,对‘自然风光’并不热衷。除了下雪和酷热,他几乎每天都散步,一周去游泳一次。冬天,他可以在冰冷的游泳池里游泳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即使在炎热的‘桑拿浴’中,它也能忍受疼痛。他每天喝一点酒,可惜没人陪。真的是‘我一个人喝酒’。没有人和我在一起。”(刘在富对博客世界卜昌炯先生的回复,2014年6月9日)

李:很多人都叫我“特别”。好与坏,我不知道。

马: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张照片。你手里拿着两个酒瓶,其中一个是茅台酒瓶,你手里拿着高高的东西。人喝的有点歪。自称“小酒鬼”。哈哈的笑......我发现你们这一代有不少读书人会喝酒。你是个酒鬼,对吗?(笑)

李:我现在不敢说。当你年轻的时候,一公斤酒是不在话下的。那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喝酒。有一次在北海喝酒,喝晕了。没醉,微醺,感觉很高,感觉很开心。北海十点钟的时候,花园里很安静。很晚了,我睡在栏杆外面。我现在印象深刻,走过来一个老人。他怕我自杀,劝了我很多。(笑声)我很少喝醉,甚至很难喝。我喝过很多人。

20世纪80年代初,在夏威夷的“朱国际学术会议”上,我和傅伟勋一见如故,无拘无束地喝酒谈天,一直呆到半夜。第二天,我迷迷糊糊的走上讲台,他却根本没参加会议,睡了。从那以后,几乎每次聚会都要喝酒,每次喝酒都要醉或半醉。魏勋喝酒不多,但是特别喜欢喝酒,尤其是人多的时候。我特别喜欢他的噪音。还有一次,我印象深刻。1986年,唐、、孙长江、王寿昌、、、卢俊等。参加了北海的仿膳。我和孙等几个人用碗互相赌酒,打得很凶。我们一口喝完,喝完,畅谈。这次喝多了,回家就醉了。

马: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大胆的一面。你真是个有气质的人!刘在富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说,有一次你开车到科罗拉多州的Grand Junction,在高速公路上以100多公里的时速跑了400多英里,把别人远远地甩在后面。

李:我很高兴。恐怕在我这一代的国内学者中,能开车并享受在高速公路上奔跑的人恐怕不多。

马:有报道说你在学生的印象中是一个很风趣的人。“他比我们大,但说话很平等,一起玩,一起喝酒,一起骑车。人也很大胆。有时候他可能会找二三十个人一起吃饭,都是他们买单。”还有,当你回国短暂停留时,你提出去蹦极,并让赵打电话询问。你被对方屏蔽了,以为你得了神经病,因为那时候你已经70岁了。(笑)

李:我喜欢剧烈运动、骑马、冲浪和蹦极,但我年轻时没有这些条件。记得在密歇根,有一次,我跟着音乐跳迪斯科,突然得到了观众的掌声。可能我的舞步和音乐非常一致,我被迷住了。我加了一些非常和谐的小步骤,我达到了非常好的水平。(笑)无论读书还是写文章,我都很看重单位时间的效率。我从来不努力学习,努力写作,努力冥想。不会写,就玩。我总是说,玩得好,才能写得好。可惜我演的不好,所以写的也不好。现在老了,玩不动了,就不写了。因为写作本身不是玩。至少我是。其他人写作可能是为了好玩。我不能。毕竟写文章还是一件苦的事情。

马:教授说,他上学的时候没去你家吃过饭,有时还和你出去喝过酒。当他喝醉时,他们互相搀扶着往回走。他说他当时“直呼你的名字”。哈哈的笑声...............................................................................................................................................................................(笑)

李:我不关心这些部门。

马:看来你真的与众不同。您的同行周先生说:“李泽厚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他不奉承也不奉承别人,但对别人要求不高,不计较琐事,与人相处友好真诚。”何新先生说你:“终其一生,不拘一格,乐于助人”,“知天下而不为天下,明察而不刻薄,好学而深思,求智而仁。”

李: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经常被人捉弄和欺负。

马:你说你是一个“坚持者”。

李:我这一辈子谈不上什么“中庸”,也不是一个有事业心的“疯子”,最多是一个做错事的“狂妄之人”。我尝过自省,此生温良恭俭让,兢兢业业,但直;虽然缺点很多,但我从来不敢为非作歹,惹祸上身。因为性格孤僻,不善交际,得罪了很多人。我这一辈子,没有权力,没有潜力。从小到大,总是无缘无故的被欺负,有时候会忍不住生气。然而,我反而干脆安下心来,我行我素,明知人事难酬,精致难容,只好更加闭门造车,成为统派,“独善其身”,感叹“你要送什么华盖?”

说也奇怪,我在理论和实践上一直强调历史主义,但另一方面,我可能还是受了鲁迅的影响,我很关注人的生活和行为。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我一直尊重、赞美和亲近那些勤奋、诚实或勇敢的人。虽然他们很普通,既没有才华,也没有时代的显赫,可以说是“名不副实”,但总比那些经营有方,一时成名的“接君”老人,或者精明圆滑的时髦青年强。中国古代有句话,“先有学问,后有文艺”。不幸的是,这一点“伦理主义”似乎被最近几代中国知识分子(不仅是年轻一代,还有“接君”老人)忽视和遗忘了。

女烈博客(女烈搜狐博客)插图(2)李泽厚修改的对话稿。

孤独地度过一生。

马:你说:“我不羡慕负担得起的生活。”你理想中的生活或者你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李:虽然孤独寂寞,但并不觉得不快乐。现在活着真好。如此多的政治难题得以逃脱。每个时代都有它的局限性。我看不到我理想中的生活,但是生活

最好有点责任感。享受不是最幸福的。

马:你想过抱孙子吗?

李:不,它很特别。这是性格问题。我不相信传宗接代。这辈子见不到孙子也没关系。我不重视这些东西。

马:你有没有特别脆弱的时候?

李:我不认为我坚强,但我也没有那么脆弱,否则我早就死了。我克服了。很多事情都不重要。

马:您的许多学生现在都是著名的学者和教授。赵也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院士。他们曾经在美国拜访过你吗?

李康:在加拿大时来过这里。我名义上没有学生。当我回到北京时,他们没有来看我。当然,根本不能怪他们,我也不会通知任何人。他们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告诉他们过年不要给我拜年,因为我从来不给任何人拜年,几十年来都是这样。

马:你在美国生活了近30年。你为什么不成为美国公民?

李:进入美国很容易,但是过不了这个心理关,成为美国公民。拿中国护照更舒服。当然有时候比较麻烦。记得有一次和刘在富去奥地利开会,我提前三个月就申请了。最后一天,在拿到落地签证之前,我不得不请求奥地利外交部的帮助。

马:你的理论提倡“乐感”,但你是孤独的。

李:我一生都在孤独中度过,我没有多少时间不孤独。

马:所以,你一直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李:我是一个社会动物,有社交的本能和欲望,但我的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包括在美国散步,我也喜欢一个人,不让老婆陪。从小就是个陌生人,见人就躲。这是我的性格,我性格的偶然性,我无法改变。我人际关系不好,不受欢迎。我来香港一年了,离开后就没再电话联系过任何人。当然,我会接别人的电话。有人觉得我傲慢,其实我没事也不联系。我从不主动去拜访人。我甚至不能打电话问好。我喜欢一个人呆着,即使和人很熟。在一起几天就烦了,只好一个人呆着。我说话很随便,经常脱口而出。那也不好。

我还有三个先天问题,和我不爱和人交往的性格有一个恶性循环:一是记不住脸;二是记不住声音。别人打电话我总会问“谁”。曾经,我儿子也包括在内,所以现在他总是先报名;第三,记不住路。(笑)

马:我读到一个细节。有记者采访你,说采访稿有一处需要修改,你就把笔递给他,让他修改。这位记者表示很惊讶,也很感动!

李:只要说得有理有据,我就接受。不管是谁说的,都很正常。

马:但另一方面,你又固执己见。(笑)

李:我在原则问题上寸步难行。我不会试图取悦或迁就任何人。这是我的性格,不管是学术上的还是其他方面的。所以,虽然“我的背和我的肚子都有责任”,“我也很无奈”。

女烈博客(女烈搜狐博客)插图(3)青年时代的李泽厚。

从未感到失落。

马:你想让更多的年轻人阅读你的作品吗?

李:当然,因为我的一些东西被误解了。希望有更多人看到他们,了解他们更多。但我没有这种奢望。我可以看我想看的。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尤其是更加多元化专业化的现代社会,很多人根本就不看,也很难勉强。回到80年代的盛况是不可能的,也是没有必要的。

马:你在80年代有很大的影响力。1992年你出国后,这种影响逐渐减弱。你觉得失落吗?

李:哈,几十年来,我从来没有骄傲过,所以我从来没有失落过,所以我能活到今天。我不在乎那东西。我在美国并不出名。即使在家里,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东西,发自内心的平等待人。你有自知之明,意识到自己只有一点力量,会集中精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我永远是一个普通公民。但大概是因为人与人之间不喜欢交流,所以人们可能没有这种感觉。在美国基本不参加任何会议,不习惯与人交往。我过着非常安静、单调、孤独的退休生活。

马:你如何评价自己?你觉得历史会怎么看你?

李:我从不评价自己。我留给别人或者后人。别人说我是不是无所谓。我现在快死了,所以没关系。

马:我感觉你对自己提出的理论和学说还是很有信心的?(笑)

李康:当然可以。否则,我们不会这样做。综上所述,我写了三本思想史的理论(传统的巫史理论应该是古代的),三本美学的书,三本哲学的大纲,三本伦理学的理论,再加上一本《论语》的现代读本,当然还有一本康德的书,对话和访谈等等。,“4× 3+3 = 15”一点点,很多,仅此而已。简单来说,我的哲学就是用“人是活着的”(中国传统中的“活着”)来取代或超越海德格尔和存在这一西方传统。我对我的事情的现在很悲观,但对未来很放心。

女烈博客(女烈搜狐博客)插图(4)李泽厚修改的对话稿。

书中有一些重要的东西,

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被认真对待。

马:你对“4× 3+3 = 15”的概括很有意思!我还想问:在这“15”里,你对哪本或哪几本书更满意?

李:如果满意的话,应该是湖南岳麓出版社《当代湖湘伦理学文库》里的李泽厚集(即《伦理学新论·要义》补编2021),算是我的心理主义的伦理学总结吧,里面有告别任何政治宗教之类的论调。当然,就我所有的作品而言,《人类学历史本体论》和《从巫到礼释礼到仁》两本书,可以和李泽厚的这本集子并列。其他作品和对话我就不列举了。

马:你只列出了三本书。你最著名的书《美的历程》不能列出来吗?(笑)

李:当然不是。

马:我发现一个现象:与您80年代的鼎盛时期相比,90年代以来,国内外学术界对您的关注和研究似乎更多了。举办了多次关于你的学术研讨会,发表了许多研究专著和研究论文,发表了许多博士和硕士论文。所以我相信你原有的思想体系不会被忽视。以后可能会出现“重新发现李泽厚”、“回到李泽厚”这样的情况。(笑)

李:我的大部分文章,从美学到哲学到伦理学,从思想史到《告别革命》,都受到了各种各样的猛烈抨击。“人生如此,你还老;挺感性的,但不难过。”我不喜欢说狂言,但我现在想说一件事:我的书里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至今没有被认真注意到。没发现不要紧,迟早会被注意到;如果没有,那就算了。但真相迟早会被发现。科学中不是经常有重新发现的东西吗?朱死的时候还是“伪学”,没让人说再见。他的书是在王阳明死后四十年才出版的。船山被埋没了几百年。

马:出生前后的名字?

李:这不是名利的问题。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真理不容易被人接受,或者说人们不敢接受。我说过很多次,包括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一开始也是被当时的大物理学家反对和批判的。康德也是。我坚持我的理念,但我从不害怕任何挑战,哈哈哈...

女烈博客(女烈搜狐博客)插图(5)李泽厚。

还有几道题没做。

马:还有什么新书出版了?

李:“文化大革命”期间搞了九个研究提纲,现在只完成了五六个。虽然还有一些想写的东西,但是身体不好,写不出正式的文章。最多只能聊天。我一生都是一个人工作,从来没有过任何助手或帮手。查一小块资料,找地方,翻书刊,跑图书馆等。,还得靠自己。我现在做不到。

还有几个话题。比如写一本新的大同书。本来是想在总结百年思想史特别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史的基础上,提出对未来的展望。未来既指中国,也指世界。我似乎在不自觉地追随康德和马克思晚年的脚步。晚年,康德写出了《永恒和平论》等著作,对人类的未来充满希望。马克思晚年写了很多人类学的历史笔记。这个会被嘲讽,但我还是想重温一下作为儒家宗教道德的大同理想。当然,这并不是要做什么具体的构想或设计,而是借用康有为这本书的书名。我好像和康有为有关系,第一篇思想史论文是在康有为的《大同书》上。当然,我对康的评价没有以前高了,就像我对马克思的评价一样。

马:刘在富先生多次提到,您还有一本对话书《重返经典》需要编辑出版。这本书什么时候出版?

李:不会再有了。“尊孔读经”的复古风潮会在中国如此泛滥。在这种情况下,“回归古典”很可能被落后的国粹派所利用,我就不再多说了。

马:真可惜!你说的“回归古典主义”是什么意思?

李:我们所谓的“回归古典”是建立在现代性的基础上的。不想要现代古典主义是一种倒退。“回归古典主义”意味着重新探索和确立人的价值。西方社会的发展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但是,与西方相比,中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仍然需要理性的启蒙。在此基础上,结合传统,回归古典,才能创造出新的东西,才能在未来为整个世界做出贡献。这就是我一直在说的,“西物为中用”,这些东西我坚持了这么多年。二十多年前,我提出了“第二次复兴”的希望。第一次文艺复兴是回归希腊,把人从神学和上帝的束缚中解放出来,随后引发了宗教改革、启蒙运动、工业革命等。理性主义和个人主义的盛行也导致了当今后现代主义的整体解构。

希望二次复兴回归到最初的儒家,把人从机器(高科技机器和各种社会机器)的束缚中解放出来,重新确认和定义人是目的,发掘和发展个人的才能。从“道始于爱”到国际和谐、人际和谐、宗教和谐、民族和谐、人与自然和谐、身心和谐,才能使人类走向光明的未来。这是“为民之生,以史为鉴,为天下之和”(张载),但还是需要人类自身的努力。

没有留下或留下的意思。

马:你羡慕谁的生活状态?

李:我喜欢陶渊明。

马:你曾经说过“四个沉默”。哪四个?

李:第一,“安静地写作”——我从来没有报道过任何计划、项目或话题,在我出版一本书或发表一篇文章之前,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当然,这只是我的性格。我不反对别人炒作,宣传,上电视。至于申请项目,有资金支持也不是坏事。二是“静静阅读”——我的书没有炒作,没有宣传,书评很少,批评却很多。但是我有一群安静认真的读者,这是我最开心的。有人告诉我,我80年代的读者主要在大学,现在逐渐走向社会。广大青年、干部、教师、企业家、媒体人、军人都愿意看。他们有的来找我,有的提问讨论。但是那些名人不看我的书,或者不提。

马:那另外两个呢?

李:“安静地生活”——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的“三免三免”原则基本上得到了贯彻。

还有,“安静地死去”——我死了除了家人没人知道。我说了,给哥哥姐姐报大病有什么意义?担心别人,为什么?安静健康的活着,然后安静快速的死去。当然,这纯粹是性格使然。我欣赏并认同别人鲜活的生死。

马:你的“三要但三不要”原则是什么?

李:我每次回国都有很多媒体邀请的采访,但我能回避就回避。2002年,我定了一个“三不”原则:可以吃饭,但不能开会;可以有讨论,但不能演讲;可以采访,可以拍照,但是不能上电视。因为后者太正式,前者属于聊天,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很随意。至于上电视,我觉得是“语言无味丑陋”。这些年来,我很好地贯彻了这三点。

对了,我不拒绝拍照,所以我和很多完全不认识的人拍过照。以后如果你用照片跟我说你认识我,甚至很了解我,那就完全不符合事实了,这里要声明一下。

韩国和日本的国家电视台,凤凰卫视,一些地方电视台和一些中央电视台都在节目上找到了我,甚至不需要采访,只要一起去南方考察,一起拍戏就行。我感谢他们的好意,但我拒绝他们所有人。

走吧。

马:你刚才是说你不喜欢听课吗?

李: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讲过五十次以上的课。讲座是为了传授知识。演讲除了表达观点,还要有创意,这个我说不上来。但这主要是性格问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1982年,哈佛的施瓦茨写信邀请我去,也是卢斯基金会。我拒绝了,因为我向林毓生保证过他会信守诺言,即使哈佛很有名。史华慈是美国最优秀的汉学家之一。我和施瓦茨有过一些重要的接触,他多次约我去哈佛。以后会有很多名校,一些场合,会议高价邀请我做演讲或者主题演讲。我拒绝了。

马:据我所知,唯一一次“触电”是2014年在北京中华世纪坛参加由凤凰网和岳麓书院主办的“致敬国学——首届全球国学盛典”启动仪式。凤凰卫视著名主持人许戈辉在介绍嘉宾时特别说到,“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多次邀请李泽厚先生采访,但都被拒绝了。这次李泽厚先生‘义无反顾’地抽出时间来参加会议,足见此次活动的重要性。”

李:我勉强参加了。我只呆了十分钟。我在开幕式前离开了。当时我说“想家很难,但偶尔也会这样”。我已经多次拒绝了许戈辉“名人面对面”栏目的采访。

马:2018年,老师给我微信:“央视读者栏目让我推荐几个人。我推荐了李泽厚先生,请他讲美的历程之类的,看了他喜欢的文章,比如序言。他们在美国有一个摄制组。请问李先生是否能抽出时间参加?拍摄时间不长。这里很多人都期待着见到他,期待着他大声朗读。”我转给你了,希望能破例,你也拒绝了。

李:谢谢辉哥的好意。但人要能认识自己,爱自己,语言无味,丑陋不堪。我喜欢安静。作为一个老人,悄悄消失就好。

马:像秋叶一样美丽!当读者突然想起你却听不到你的声音,那就证明你已经消失了。回头看是一百年...(笑)

李:嘿,就这样。我更喜欢这个。现在,我在努力做我自己,我没有留下来或者留下来的打算,但是我不在乎看热闹。

女烈博客(女烈搜狐博客)插图(6)李泽厚。

还没意识到

马:如何面对死亡?我记得你80岁的时候接受采访,你说你打算死后把脑袋冷冻起来,用它来证明你几百年后的“积累论”——这个很特别,似乎很多人都无法理解。(笑)

李:哈哈,如果能证明文化影响大脑,我觉得比我所有的书加起来都有意义。我已经办理了相关手续,但是最后能不能实现还不好说。(笑声)我从来没说过我死了。我太老了。虽然很遗憾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总会有人去做。在中国有一段时间,我在家里放置了一个真的头骨,提醒自己随时迎接死亡。我的父母都在四十岁前去世了。我想我只能活到六十岁。我不知道我能活到这个年龄。这也是偶然,也是侥幸。这听起来不太好,但却是事实。

当我和我的妻子结婚时,我说也许有一天我会死——那是一个笑话,但现在死亡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我今天见你,但明天可能见不到你。我曾经说过,如果我要死了,我最好心脏病发,死得没有痛苦。其实我怕的是痛,不是死。但同时我也是一个养生的人,大家都想活下去。这是动物的本能,我们要健康快乐的生活。现在活到一百岁的人确实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而且如果多活几年,身体不健康还不如早死。

我在2010年写了十六个字:“四星璀璨,人生无趣;七情淡去,天涯苍老。”

马:你有没有想回归根本的愿望?

李:从来没有。如果你打算在中国死去,那是落叶归根的最后一件事。我没有这个愿望。你死在哪里并不重要。我还说也许飞机失事是最好的,因为基本上没有身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压力也很短暂,所以你不知道自己死在哪里。飞机失事的唯一缺点是它可能会成为新闻。(笑)

马:你七八十岁的时候,虽然有很多热心人,但是你拒绝过生日。

李:我拒绝所有提供给我的活动。刘在富很善良,讲了很多次。有纽约的朋友说要趁这个机会来东方开个学术研讨会,邀请几个朋友。当然,它们不算大,也不算小,也不算中等。我也拒绝。我叫你开车。反正我不来,当然开不了。我不参加自己的生日庆祝活动,但我愿意参加并欣赏别人的生日庆祝活动。

马:明年是你的90岁生日。按照中国的古话,这一年叫做“断背山年”。该不该过生日?

李:我谢绝了一些人为我庆祝九十大寿的好意。生日那天,像往常一样,我一个人吃饭,多喝了两杯路易十三世。九十岁了,依然会如此。我一生最讨厌虚伪。我过生日总听什么活百岁之类的。很难去听一些真诚的谎言。

马:最后我想问一个问题:作为一个跨世纪的90岁老人,你能谈谈你的人生感悟吗?

李:我还没意识到。

马:哈哈...

李:今天,在这个困难的时候,要说“觉悟”,还是孟的“三不”:“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权贵不能屈”。

马:这次讲这么多真的很辛苦。非常感谢!

李:不客气。

对话|李泽厚、马;

节选|李永波;

编辑|出去走走。校对: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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