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书籍(书籍大全)

姚玉飞如果让你说一本清朝的书,你会首先想到哪一本?红楼梦?“田园美食榜”?还是《浮生六记》?长达268年的清朝,诞生了很多书的故事。其中任何一个,按照文字学的基

姚玉飞

如果让你说一本清朝的书,你会首先想到哪一本?红楼梦?“田园美食榜”?还是《浮生六记》?

长达268年的清朝,诞生了很多书的故事。其中任何一个,按照文字学的基本研究方法,无疑都可以做出一篇优雅的文章。但是,如果要对清代的书籍做一个大概的勾勒,讲一讲它们的物质形式和内容,讲一讲它们的写作、编辑、印刷、流通、阅读,似乎一个地方的研究无济于事。据有关统计,清人著述多达二十余万种,数量之多令人望而生畏,更何况《红楼梦》和《四库全书》古已有之,辉煌至今,甚至发展出红学、四库学等显学。描述清代书籍的面貌,成了我们的一个难题。

如何讲述清代书籍的故事,如何在历史语境中把握书籍,如何正确看待清代书籍在整个社会文化中的地位,这些问题都不好回答。但是,它们毕竟值得回答。新近出版的《清代图书流通与社会文化》(徐艳平著,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12月,以下简称《清代图书》)似乎正在从多方面回答上述问题。作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古代文学文化史》专著的第六卷,《清代图书》共11章,论述了清代图书流通和社会文化的11种现象,展示了数十个耐人寻味的图书故事。该书以图书流通为主线,围绕图书生产、书商角色、图书、清代学术风气等九类特色文学问题展开论述,体现了作者对文学流动性的高度重视,对“动态文学”和“有社会亲情的文学”的深度关注。在讨论过程中,作者始终坚持“群体”思维和“俯视”的关怀。但全书引入的“书史”视角和终极关怀的“文学文化史”为清代图书研究引出了许多新课题。

第一,如何描述清代书籍的盛况。

道光十年(1830年),也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前的十年,听说高邮的王(1766-1834)要出版、镌刻他的作品。扬州人王(1786-1848)于11月7日上书,自告奋勇为提供图书经营方略。

就刻书而言,王认为之书是必经之路。要像宋版一样,从全国各地挑选出优秀的纸墨,运到北京雕版印刷,使书代代相传。就图书的流通而言,王认为,这些图书应该参与更广阔的图书市场,永久保存在名山,即纳入东亚的图书交换市场、国内藏书机构的存储体系和国内外的图书交易体系。以印刷二十本书为例,王认为,其中两本应投入东亚书市:一本由交给苏州书市,另一本由北京琉璃厂书店通过与日本书局沟通,换取朝鲜书。此外,9本书应存放于国内藏书机构:其中3本应呈送阮元,放置于阮元在庐山、西湖、焦山设置的“藏书室”,1本应赠于曲阜孔府,3本赠于惠州紫阳书院、苏州紫阳书院、江宁中山书院,1本赠于宁波天一阁,1本连同书板,保存于高邮王家庙。最后的九本书加入了海内外的图书交易系统,一部分交给广东的洋船进行海外运输,一部分交给江浙书局制定合适的价格,以换取所需的数百本书。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王采纳了王的建议,但王经营图书的总体策略揭示了清代图书的丰富内涵。当时一位著名学者著作的出版,已经触动了国内外的双流通图书市场。学者对图书流通的深入了解也表明,在京杭大运河和南方广阔的洋线周围,大清帝国的图书“流”过江海,参与东亚乃至全世界的图书交流。大清帝国的图书除了流通之外,还有各种相对稳定的去向,如藏书、图书馆建筑等,从而奠定了地域阅读环境和持续学术传统的基础。

以上是清代书籍讲述的一个小故事。这个故事从王著作的出版开始,最终生出一个思考大清帝国国内外图书市场的大问题。类似的书籍故事在清代书籍中并不少见。

戏剧中的清书故事是清书中经常讲述的另一种书故事。这并不奇怪。当我们翻开著名小说《清代学者》时,我们很难不被其中所涉及的书籍所吸引。忠厚老实的马二先生和被他提拔最后变坏的匡先生就不用说了,足以说明书籍的流通是如何塑造了很多读书人的命运的。关于这些书,大木康的《晚明江南出版文化》有很多引用,可见这个时代的出版对通俗文学的影响很深。而通俗文学以书籍为题材,不断“反哺”书籍的助推力,这是书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必然结果。

生活离不开书,所以那些反映世俗生活的作品,包括小说、风俗画、情色图片等。,曾多次将书籍作为必要的调料。清代书籍运用了《儒林外史》、《老残游记》、《桃花扇》等经典文学作品中的典型论述。我们想说的是,书籍在清代已经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很多方面。许多学者都有像《红楼梦》这样的小说。花灯课结束后,母亲给孩子讲历史,父亲给下一代讲红楼梦。这些温暖的读书故事不仅存在于小说中,也反映了清人的日常生活。清代书籍对散见于文献中的边缘材料如诗集、日记笔记、书目题记、报纸图像等进行了精心编织。

好看的书籍(书籍大全)插图《湘湘曾书目》中的小说记载原藏于湖南图书馆。

于是,在作者的笔下,我们通过书籍故事,看到了清代书籍的盛况,以及这盛况中流动的画面。比如关于清代图书交易中心的变迁,作者先讲清初慈仁寺书店的故事。康熙年间,有人想去拜见位高权重的王世贞(1634-1711),但没有成功。他于是向许(1631-1694)求助,许为他指出了云。他每隔三五个月就在慈仁寺的书摊上放哨,一定能抓到王世贞。那人循着许的教诲,果然见到了王世贞。康熙四十年(1701年),王世贞准备回乡时,他的师傅于(1647-1716年)赶紧收集了86首诗送人,画成《携书图》。这个以书为原型的优雅形象,将慈仁寺的整本书故事推向了历史的高潮。

然而,道光二十三年,当何(1799-1873)、张穆(1805-1849)等人决定在慈仁寺修建古寺时,慈仁寺度假村早已失去了清初繁华的图书交易中心的模样。事实上,乾隆以后,史静的书业中心转移到了琉璃厂。李文藻(1730-1778)在《琉璃厂回溯录》中记录了至少31家书店的名称。而清人的书籍则是利用朝鲜关于燕兴的文献补充了几家书店的名称。这是清代图书讲述的又一个图书交易中心变迁的小故事。

好看的书籍(书籍大全)插图(1)该书特别关注清代图书的流动特点,图书评价是图书流动的重要推手。图为“回安卖书”。看董白的画和徐志豪的《平安喜乐图》。林雪出版社,2003。

从上面不难看出,《清代图书》除了一个个讲述关于图书的故事,还致力于深化主题。通过文献整理、对比、比较、统计等方法,作者最终关注的是大清帝国中流动的书籍。在作者看来,“书籍的流动可以减轻或模糊一些来自观念或阶层的壁垒。精英文化和平民文化,大传统和小传统,上层精英和下层文人,官方和民间不是紧张的或界限分明的对立面”。《清代图书》以图书流动为线索,串联起中下层文人与清代图书的密切关系,展现了清代文学创作、编辑、流通、阅读等一系列过程的历史场景,表现出一种“回归世俗、日常生活”的可贵关怀。

二、梦从小题目到“整体历史”

通过图书故事描述清代图书的情况,是切入清代图书史话题的重要途径,但清代图书史一旦写出来,就需要更进一步。在这里,这本书从一个小话题开始,以实现“整体历史”的梦想。毕竟,画出清代图书史的基本脉络,足以让很多学者奉献一生。在各种研究尚未成熟的背景下,对整个历史的追求可能会框定空一个原创性的命题。在这种情况下,《大清书》选择从小的题目来勾画大清书。本书所描述的女性阅读、编译出版、戏曲小说阅读、石版画出版等文学现象,构成了有趣而有深度的小话题,从而为一部可能的整体历史提供了方向。

精心构造这类学术小题目,对激发未知知识点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例如,在讨论普通文人阅读生活的小话题时,清代书籍侧重于两种“小人物的日记”——管庭芬的日记(1797-1880)和黄金台的日记(1789-1861)。通过对这两本日记的精耕细作,清代“小文人”略显灰暗的读书生活变得更加清晰。在此,以不太为人所知的《黄金台日记》为例,探讨这本书是如何通过这本日记来探索清代中下层读者广阔的书海世界的。

黄金台,浙江平湖人,本名贺楼,本名无印老人,各方面都是典型的清代“小书生”,他的《无印书店文集》远没有他的名字给人的印象深刻。与乾隆、嘉庆以后的清代许多“小文人”一样,黄金台注重写日记,历时36年,记载了江浙许多地区尤其是平湖的文献。浙江平湖藏书家孙振麟(1903-1952)甚至认为,这些日记可以和《曝光杂记》、《月满堂日记》一起流传后世。

《清书》通过黄金台的日记,揭示了晚清士人获取书籍的基本途径,以及他们通过书籍建立“知识共同体”的基本方式。笔者逐一查看了黄金台日记中的书籍,统计出黄金台在平湖、嘉兴、杭等地购买的书籍超过65种。经过仔细研究,作者发现黄金台每买一本书,都会把书单抄在日记里。这样,小镇读者如何购买书籍,购买什么书籍,这些书籍在他们的经济生活中占多大比重,就成了一个可以探讨的话题。最后,作者提出了三个有趣的观点:第一,黄金台仅靠自己的收入很难出版文集;二是馆藏图书价格波动较大,不知名作者的收藏作品即使低于成本价进入市场也不一定卖得好;第三,出版、刻制清人藏品的目的不是为了出售,而是作为礼品赠送。

好看的书籍(书籍大全)插图(2)黄金台无印良品书店的影子笔记,来自中国古典古籍图书馆。

以黄金台为例,上述结论可能不足为奇。然而,这些观点在潜移默化中提醒人们,自嘉道以来,《儒林外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例如,作者发现黄金台的日记记录了1000多本书被赠送,而收到的书不少于800本。通过将西方学术界对礼物的研究引入赠书与受书的关系,作者看到了书作为礼物的许多特征,但作者并未止步于此,而是着重探讨了书作为礼物的人际网络是如何形成的。以黄金台的《无印良品书店》第一、二、三、四集为例。每一个阶段的作品集的出版和最终赠送,日记里都有明确的记录。例如,在《袁先锋年刊》上印了四集,总共印了200份。到咸丰八年,黄金台已送出107册。由此,作者推断黄金台主动用书籍作为礼物来激活人际网络。经过老师和朋友们不断的响应,以他为中心的“书网”建立起来了,飘过来了。

如上图,建立了一个关于黄金台书世界的小研究课题。这个题目的题目最早见于笔者2015年访问浙江大学高等研究院时给的讲座题目——《用书籍编织世界》。正是通过黄金台的日记,作者看到了一个清代的普通文人是如何建立起自己的书世界,精心经营,小心翼翼,最终通过一本书一本书、一本书一本书的接触,成功地在当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文学痕迹,也写下了历史上虽小却不可或缺的书故事。本书根据稀有独特的日记、碑刻等文献,建立了几个令人耳目一新的清代书籍小专题。虽然作者没有明确声称试图通过这些小话题来挑战现有的清代图书史的论述,但作者“俯视”的鲜明思维和对中下层文人的无限同情却常常在他的书中流露出来。这些担忧,或许承载了作者对清代图书史的“整体史”梦想。

三、写作策略:相关比较和特色爱情。

清代图书是清代图书史研究的主要对象。然而,考虑到书籍在实际社会生活中的流动性特点以及书籍与更广泛社会的联系,选择书籍的哪一面作为写作重点,往往意味着不同的潜在研究目的。清代书籍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抓住了清代书籍史上的一些重要板块,比如对书籍有特殊喜爱的现象,比如石版画与书籍,小说阅读与书籍,女人与书籍。所谓特别有爱的书,是指在漫长的书籍写作历史中,对书与人的关系的特别关注。其实书本来就是一个流浪的过程,每一本书都或多或少的和人的经历相似。确定清代图书史的研究对象,可以照搬历史上对图书的论述,也可以从当代的角度重新整理历史上对图书的叙述。清代书籍关注技术与书籍的关系,关注代表新的阅读趣味和正在萌芽的现代性的小说阅读,关注性别视角下的女性阅读状况,表现出一种特殊的关怀。

在处理这些特殊的文学现象时,作者采用了相关和比较的研究方法。以本书第11章《新书涌入》和《大脑再也合不上了》为例,可以看出作者有意使用相关比较法。这一章的内容最初是根据清末民初学者孙宝轩(1874-1924)的《忘山日记》来探讨试图以新学“化诸骨”的读书经验。在讨论孙宝瑄阅读西文书籍时,笔者从日记中查阅了相关的西文书籍和资料,反映了处理文学的一般手段。后来作者大量利用《申报》等报刊资料,揭示孙宝轩对养生书籍的关注。体现了作者对文学处理的鲜明特点,即着眼于边缘文学,如日记,并将其置于当时广阔的文学世界中,进行关联和比较,从而揭示较少被人们注意的文学现象。正是在对各种文献的比较中,笔者发现孙葆桢对颜元、李琨《忘山录》之学的浓厚兴趣。这个关于时代趋势的结论,还有待更多文献的证明。在此,作者大量利用蒋寒、姚永冠、何葆桢等人的日记进行“交叉阅读”,讨论“与孙葆轩同代作家”的问题。例如,蒋寒在光绪二十三年六月和七月的日记表明,他和王等人正在致力于一件重要的事情。通过《王·》中的师友书信,可以看出蒋寒对《万国公报》、《时事》和《西学书目》中提到的书籍有着浓厚的兴趣。

在同一个时间轴上,用许多日记来还原某空中的类似事件,这是日记文献对比的基本思路,也是对比方法在书史写作中应用的一个启示。早在2013年,徐艳平就发表了《从翁心存日记和翁同龢日记的阅读看日记文献的特点》。他通过阅读翁父子的日记,对晚清北京平均沙尘天气的统计进行了修正,指出“每一类文献都有其局限性,但又相互联系,形成了相互呼应、相互补充、相互修正的文献体系”,从而号召研究者通过比较、对比来揭示文献的特点。清代书籍的许多篇章将作为孤立的书籍和文献纳入一个与广阔的社会生活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文学网络,这得益于对比较和关联方法的自觉运用。

四、“群”的视觉和材料运用

如上所示,关联法的核心不在于最后的比较和演绎,而在于如何建立一个有效的、比较的文献体系。毕竟,清代图书史各专题研究和文献体系的建立,直接关系到相关方法能否有效运用,也关系到研究能否得出更切合实际的结论。在这里,清书致力于关注那些多维度的文献,建立了一个立体的文献范畴,为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从本书第八章《女人与书》可以看出,作者致力于建立一个立体的网络文学范畴。在这一章中,作者反复运用日记、回忆录、笔记、诗集、书目题跋等多种类型的文献,最终找到了清代女性获取书籍的特殊“舒适氛围”。就这一章的起源而言,它侧重于女人的书从哪里来,它要解决的是女人的知识从哪里来。所以作者有必要深度介入女书所在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只有通过多个文献的对比才能凸显出来。因此,作者特意组建了一个以女性与书籍的联系为核心的广文学群。徜徉在这样一个文学群体中,作者可以很轻松地阐释书籍在女性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形态,描述书籍阅读是如何帮助女性完成文化传递的。

好看的书籍(书籍大全)插图(3)《范抄怀三女诗》一书的序言和正文是咸丰年间刊刻的。

可以说,“群体”视角是作者组织材料进行特殊突破的重要手段。2022年5月,作者发表了《文学丛》和《文学遗产中现代文学的新发展》,揭示了这种从“丛”的角度看待研究材料的方法。作者认为“文学集群是指狭义的同类文学的集合,广义的密切相关的文学的集合。”现代文学的文学集群主要包括四个系列:“一是作家比较完整的写作系列,如诗歌、日记、书信等作品;第二,它是一个作家社会群体的比较完整的作品,在这个作品上可以组织他的社会网络中的一系列相关作品;三是一部作品的多个版本,如手稿初稿、终稿、初版、修订版等;4.是某一主题或某一类型的文学,即以事件和文体为手段而不是以人为中心组织起来的文学集群,如日记、文集、地方文集、闺阁文集、翻译文学、海外游记、政论论文等。”这种对现代文学的分类也部分适用于清代文学研究。在清代图书中,作者在相关和比较的基础上,不断构建许多中小型的“文学集群”,以突破清代图书史中的难点。

第五,读书的态度:开放性、探索性。

对于那些不满足于从这本书里只了解清代图书史事实的人来说,问题是:如何阅读清代的书籍?

这本书的作者关注书与人的密切关系,尤其是书与它流动的世界。这意味着这本书在很多情况下是一个连续的整体。但是,书的历史和人的历史有很大的区别。所以,最好不要把这本书看做一个结论明确的一致性的书,而要理解为一个探索图书历史的阶段性过程。这本书在这方面的性质与其广泛利用日记进行研究的尝试高度一致。在过去的几年里,几乎每一个关于日记的研究都哀叹日记往往被视为边缘文献。同时,人们也关注日记的不稳定性和流动性,谈论日记研究的局限性。然而,清代书籍揭示,日记自17世纪以来应被视为中国古代文学的一个重要类别,它逐渐从一种看似平淡的形式发展成为一种思想和文学实践的中心形式。人们可以根据一个日记作者对日记的态度、写日记的实践和日记作品来判断他在那个时代的地位,包括他在家庭生活和社会文化中的地位。清代图书在处理图书史或文学文化史这样一个宏大命题时,也有类似的情况。这本书把书籍作为社会文化的中心,可能会给人一种高估书籍价值的印象。但作者的基本观点是,在晚清以前,书籍是每个人生活中不可忽视的中心。这本书的重点不是太多。恰恰展现了清代众多“书崇拜者”的思想世界和生活世界。虽然有时候是支离破碎的,但是这些各种各样的书的一生,恰恰足以说明这种探索是值得继续下去的。

好看的书籍(书籍大全)插图(4)嘉庆以后,在“江南三阁”求学被许多学者视为重要经历。这是一张“在文慧读书”的图片,转载于万艳临清《洪雪因果报应传说》第二集

面对一本在很多方面都具有开创性的清代书籍,你选择哪种态度去阅读,可能会导致对这本书完全不同的评价。针对这本书,作者特别提倡开放式阅读策略。毕竟,对于成熟学科或领域的作品,在已有学术成果的基础上为新作找到一个合适的学术史位置,是阅读的基本要求。然而,与清代图书相关的清代图书史研究仍在进行中。在阅读这一领域的新作时,保持开放的阅读态度很重要,这样才能与那些挑战现有认知的话语进行对话。这种开放不是无原则的吸收,而是在关联和比较中塑造了清代书史的基本认知。一方面要与地方书史或传统文献学研究的诸多成果进行比较,看看书史给图书研究和清代研究带来了什么。另一方面,要注意将此书与海外与书史相关的书籍进行比较,如周的《图书社会史:中华帝国晚期的图书与士人文化》、鲍君雅的《文化贸易:清代至民国时期的图书交易》、孙秀岩的《为雕版而写:中华帝国晚期的出版与制作文本权威》等,从而形成基于中国的图书史研究。不可忘记的是,将清代的图书史与前代(如宋元明)和近代的图书史进行关联和比较,从而看到清代图书的特殊面貌。同时,在把书籍当作东西的同时,也要照顾到清代其他物品与社会文化的复杂关系。例如,高的新著《砚史:清初工匠与文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视为清代书籍的伴侣。同样的,学者附在自己身上的物件,也被视为特别喜爱的文书。在揭示物与士的关系时,两本书都关注了文案、工匠等技术人员的生活,以及人与物之间的特殊感情。但是,这两本书在如何讨论和构建这类话题上有明显的区别。

如果从陈寅恪所谓“新材料、新问题、新方法”的学术三个维度来看清代书籍,这本书在三个方面有所建树。就新材料而言,这本书使用了大量边缘的、稀有的文献。比如,全书有意识地大量使用日记文献,深度使用日记多达42种,参考日记近百种。这种对日记和其他稀有文献的大量使用,帮助作者揭开了清代书籍和文学及文化历史的许多“隐藏”的缩影。对此,笔者在《清代文学文化史》(即将出版的古典文学研究第25辑)中另有“日记眼”加以说明,在此仅略作揭示。此外,本书引用的许多日记资料都是原文转载,对读者来说相当方便。所谓的“新问题”在书中的所有11个主题中都有所体现。总的来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作者特别指出了清代书籍的“流动性”,而文献的流动性是清代文献生动的内在魅力的基础。这是认识清代文学文化能否从书籍角度研究的一个重要命题。无论是清代书籍的流通,还是某些书籍所凸显的时代阅读风气,都是作者对这一命题的回应。显然,这一重要命题需要进一步探讨。近年来,学术界更加关注晚清以来的西学阅读和中西图书思想交流。其实在清代书籍的“流动性”中还是可以讨论的。

此外,作者特别关注书与散发着人性光辉的人的接触,很多章节研究的问题其实就是人与书的关系。笔者在研究黄金台赠书时,注意到与书有关的“拜”、“献”、“赠”等词语,这些词语表明了黄金台社交中的不平等人际关系,从而揭示了黄金台的赠书意图。这种以文字为基础的分析,结合了传统社会人际关系的本质,情绪、情感、态度等。,并为书史研究了人际关系的光辉。果不其然,经过一系列的分析,作者揭示了黄金台独特的“推奖、赞助购买”,并认为这里面有礼物的成分,所以书籍在黄金台周边的流通总是伴随着友谊的传递。基于此,徐艳平审慎地认为,中国传统的书礼具有双重文化意蕴,即在前商品时代,书既是有价值的东西,也是有感情的东西。这样,书史研究就被推到了情感维度和人伦关系的层面,就根植于传统的人类社会,这关系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问题。如果说西方书史研究显而易见是理性的,那么在这一点上,作者在中国的实践中慢慢揭示了书史温柔的一面。可以说,从情感的角度阅读书史是本书的一大特色,也渗透在很多章节的字里行间。

就方法而言,除了书史等新文化史学中的一系列新方法外,如果仔细研究,作者在书中还表现出一种“回归文献学”的朴素坚持。不必说上述相关法是文献学研究的坚实有力的论证,仅仅通过文献比较、资料整理、目录编排、统计表等基本手段,书中每一章都有涉及。

不及物动词“书史+”的潜力与边界

《清代图书》展现了图书史研究带来的研究潜力,即可以全方位激活文学、史学及其细分领域的已有成果。但正如作者在书的结论中所说,这本书仍然是关于清代图书史或文学文化史的“整体史”梦想的阶段性成果。也说明书史研究还有很多可能性。这里我们要期待的是“书史+”,即书史可以结合很多已有的研究深度。比如学科方面,关于文学的阅读仍然是一个值得探索的领域;另一方面,特殊文学的研究需要进一步探索。以本书常用的日记文档为例。虽然使用了近百种日记,但与清代数以千计的日记相比,仍显不足,使研究略显掣肘。例如,作者利用日记探索区域图书网络,往往基于单个日记或几个日记,这就不可避免地使这些日记作者成为地方图书网络的中心人物。尽管作者对此相当警觉,例如他意识到“管庭芬处于图书交换网络的中心,这可能部分是由于日记视角的加强”。但以几本日记为核心材料,这种情况很难避免。在这一点上,从单个日记或几个日记得出的结论,并不容易“走向整体”。要弥补个人日记在视角上的局限性,一个重要的方向就是建立地域或群体日记,比如大学生在期刊群的阅读,以及学术行政带来的书籍学习和他们在期刊群的“本土”阅读。通过建立中等规模的日记数据库,切入某一时期、某一地区的文学、文化史,结论的普适性会大大提高。当然,如果抛开整体历史和连贯历史的神话不谈,那么关于清代书坛的小课题写作,本身就是清代书坛世界史的呈现。这种致力于呈现“万籁俱寂”而非格式化、教条化历史的写作风格,在哈佛大学主编的王德威《新中国现代文学史》中也得到了很好的呈现。读者不妨参考一下。

好看的书籍(书籍大全)插图(5)徐艳平,《清代图书流通与社会文化》,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12月。

另外,图书史从一个小题目变成了一部整部的历史,可能需要宏观地处理更多种类的文献。与许多描述清代图书交换的论证方法有所不同。本书设立的每一个小题目,大多集中在一种特殊的文学上。比如在研究清代如何通过书籍构建知识共同体时,作者多以日记文献为依托,而对书信等同样具有人情味的文献关注甚少。在这方面,作者“矫枉过正”提醒人们多注意日记等边缘材料是没错,但如果将其纳入书信等文献进行研究,结论会更具有普遍性。如英国学者阿比盖尔·威廉斯的《与书为友:18世纪与书交往》(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第四章“获取阅读材料”所示,书中注意到,社会交往是18世纪英国人获取书籍的重要手段,论证的材料多为书信(第171页)。通过比较可以看出,最好用书信体材料来展现人际交往感性的一面,而用日记文献来论证更具体、更有形的书籍交往证据。不同的文件有不同的特点。如果能综合利用,也许一个关于清代图书史的小题目会更完整,结论会更有穿透力。

然而,即使许多关于清代图书史的小课题相继取得了优秀的研究成果,一些问题仍然摆在我们面前:“图书史加”的边界在哪里?书史研究视野的引入将把我们的研究引向何方?是对清代历史研究和文学研究基本结论的挑战吗?如果有,到什么程度?什么挑战?或者说,在回归清代政治史和区域史的研究潮流中,书史能有多大作为?一旦书史的视角和方法不再新鲜,它还能为清代研究留下什么?换句话说,“书史+”是如何嵌入清史研究的传统话题的,我们又是如何在探索中把握这种嵌入的深度并有意识地沉淀其成果的?

抛开以上沉重的疑问,《清代图书》至少为清代图书史的研究揭示了许多可能的方向:第一,清代中西部和边疆地区的图书流通值得探究。正如作者在本书序言中所言,清代书籍所关注的空,实际上是“几乎是大清帝国东部地区的叙述”,大清帝国西部、中部、北部地区的书流还有许多开拓空的余地;第二,不妨重视一下清代上层文人的阅读世界。本书关注了清代许多中下层士人的图书活动,虽然是“下视”方法的自觉结果,但在很多情况下,上层士人的图书活动毕竟产生了较大的影响;第三,清代图书流通的一些机制还有待梳理。例如,清代官方供书渠道、清代地方图书编纂出版的组织机制等。第四,衡量清代学术、思想、文学思潮的基本书籍有哪些?本书利用《读书纪事》和《说文》成功地测量了清代的读书风气和学术风气,从而开启了一个新的课题:清代还有哪些“探针式”的书籍有助于观察文学思潮和文化风气的走向?这本书里还有很多类似的话题,这里就不赘述了。

在可预见的未来,图书史仍将是一个动态的研究领域,中国图书史的适用范围、具体实践和最终结果仍将存在诸多争议。然而,从事清代研究的后人,可能再也无法忽视书籍的重要影响,也不能只关注“人的世界”而忽视“书的世界”。

(本文作者是华中科技大学人文学院讲师)

编辑:彭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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