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南撒把欢多无邪(我在江南撒把欢多无邪你用斜阳揉碎了春雪)

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张康康画的郭洪松

杭州良渚古城遗址，摄自空。龙威摄(人民视觉)

良渚古城遗址出土的“玉汪聪”。翁启宇摄(人民视觉)

一个

2019年12月，走进浙江省杭州市余杭区，来到良渚古城遗址公园。

最后，一个类似房子的深棕色建筑出现在一个小斜坡的顶部。这是良渚古城南城墙良渚遗址的重要发掘现场。走上几十级台阶，然后往下看——

厚厚的围墙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宽深十几米的大坑——四周是陡峭的土墙，用江南最常见的黄土夯筑而成。墙上裂开的土缝和散落的方孔，是考古发掘现场的标记。越往下走，墙体土层越硬越密。如此干净细腻的黄土，在建墙的时候一定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不同层细微的色差可以看出黄土的堆积已经完成了几次，墙上标注了土层的不同年代号。城墙腰线处有规律的土脊和泥台阶通向大坑底部，坑道里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黄褐色、灰白色的石头，它们躺在地层深处，没有被世人的风和烟磨掉。他们承载了太多的史前信息，在沉默中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这是良渚遗址的南墙。两边土墙的剖面是城墙上部的土。那些散落的石头是城墙的基石。

那一瞬间，那一瞥，那些曾经深埋地下的城墙坐垫，那些考古发掘出来的土壤剖面，在我们面前掀开了一层厚重的历史帷幕。像同一条尖锐的历史竖线，瞬间穿越古今，回到五千年前中华文明的原点。

二

良渚古城遗址，位于浙西多山丘陵与杭嘉湖平原的交界地带，地势西高东低，南北有天目山支脉。凤山和野鸡这两座天然小山，分别用于城墙的西南角和东北角。古城略呈圆角长方形，正南正北，面积约3平方公里，部分路段表面仍有4米多高的残墙。古城外，人工建造的土台高度由内向外递减，外墙，面积约6.31平方公里，是劳动者的聚居地。这为良渚古城社会的等级秩序和权力中心的构建思路提供了依据。考古先后发现了8个水闸，可以推断良渚的普通居民居住在城外，乘坐独木舟和竹筏往返古城。在南城墙中段，还有一座由三块小夯土地基组成的鹿城门。宫殿、内城和外城——这三个建筑标志着城市和大都市的形成。这意味着良渚时期的社会形态已经从原始的部落联盟进入到国家治理的文明社会。

良渚位于泽国，一个河网密布的水乡。五千年前的良渚古城建在沼泽和湿地中。据考证，大磨角山宫位于城址中心，地势最高，视野开阔。向南望去，远处丘陵起伏的河流环绕着它，小莫焦山和归桂山的宫殿平台遗址就像两座小型卫城爬行守护着。平台顶部不远处，有一个面积不少于7万平方米的“沙广场”。从上到下，砂层逐渐增厚，泥层逐渐变薄。泥层上有明显的夯窝，夯土面上有一排排柱坑，像良渚古人留给今人的窥探孔。沙土广场是古代良渚人举行大型仪式的“公共场所”。从田野考古来看，“都城”作为良渚古国的权力中心，应该就在我们脚下。

在焦墨山的平台上，已发现良渚时期的房屋35座，附近有坑状的烧土堆积、灰坑、石坑、沟脊遗迹，以及大量用于排水的卵石盲沟。在姚家墩地区发现了石楼和红烧土地的建筑遗址，与磨角山遗址相呼应。如果修复旧址，看上去就像一组横断面图，勾勒出史前良渚人民族聚居地的面貌。

三

上世纪80年代，在良渚古城西北，考古发现了一处完整的墓地——矾山墓地。据考证，这里是早期良渚部落权贵的专用墓地，有“土造金字塔”之称。它是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最高级别的墓葬。千百年来，矾山墓地一直覆盖在一座汉墓厚厚的泥土之下。直到近年来，大量带有精美花纹的随葬品，如玉琮、玉琮玉佩、陶罐、陶罐等。，已被考古发现。其中最令人惊叹的“玉琮王”，也就是范山12号墓出土的神秘面神兽、半人半兽玉琮徽。五千年后，当它重见天日时，它睁大了眼睛，给了我们一个好奇而天真的眼神。其冠上微弱的装饰散发着原始宗教的简单荣誉和威严。良渚玉表面的浮雕、纹饰、线条、符号，让人思考甲骨文、古文字的起源和历史。

城东5公里处发掘的尧山墓地和祭坛遗址剖面图显示，它们都是“熟土堆”，呈之字形的祭坛顶面三重土色清晰可辨。这里出土了成套的玉礼器:与神权有关的玉琮、玉璧；精美的镶玉漆杯等与特殊礼仪有关的造型；用于生产工具的玉器已经成为“玉器时代”的象征。尧山比矾山早，5000多年前。也就是说，发展了一千年左右的良渚文化，距今已有5300-4300年。因此，良渚遗址成为中华文明五千年来无可争辩的证据和注解。

四

良渚时期也有古河道。

在古城墙旁边的护城河里，已经发现了很多良渚文化晚期的碎陶片。在河岸上，已经发现了垫墩、黑色石英石片、玉石材料、钻芯、漆木坯等遗物。这些手工制作的遗物大多工艺精美，做工复杂，在史前遗址中并不多见。很难想象，在四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用麻绳、碎石、火石作为切割玉器的工具，能把玉面上的神、人、兽、鸟图案雕刻得如此精美，钻芯的横截面光滑如鹅卵石。还有大量的螺蛳壳、蚌壳、蚌壳、兽骨、木浆、烧米等，生动地还原了良渚先民生产生活的原始状态。

时至今日，丰沛的东苕溪和良渚港依然在良渚城的南北两侧悠悠流淌。睿智的良渚先民在古城外围修建了高坝和低坝。天目山夏季暴雨山洪多，大坝可用于灌溉、泄洪、运输和水位调节。这是中国已知最早的大型水利工程，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水坝。我不禁惊叹古人的智慧、勇气和坚韧。

晚上，我们到达了一个叫老虎岭的坝址。在两座矮山之间的山谷口，有一堵褐黄色的墙。乍一看，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土堆。土层被千百年压得又硬又实，几乎和山融为一体。准确的说，这是一个人工大坝的断面和断桥。

解释指出后，再仔细辨认，隐约发现土墙上有极细的纹路，颜色比周围的土略深，类似于草茎的痕迹。茎沿着方向分布，没有重叠，不像编织的草包，而是由一捆捆松散的草包裹着泥土做成。轻轻触到墙壁，指尖下有一股久久不散的凉意。在草和蛇的灰线之间，隐约漂浮着良渚古人灵巧的双手和健壮的身影。

这是良渚古人广泛用于修建水利工程的“裹泥草”。这是沼泽地区常见的“野豌豆”。样本距今4900年，属于良渚文化早期。

老虎岭东侧的岗公岭，有一座考古首次发现的高坝，高约30米。良渚水利系统共有11座大坝，其中高坝6座，分为东、西两组。近年来，利用遥感卫星技术对许多低坝进行了探测。草裹泥的碳14年代测定也证实了低坝水系的存在。

自此，约5000年前由史前良渚人规划建造的古城周边水利系统全部浮出水面。坝高坝低，巍然屹立于世。

五

魏良渚！翟良渚！再良渚！

良渚遗址上的所有剖面、断脊和剖面，就这样一层一层地为我们揭示了良渚古文明的真相。修建如此大规模的水利工程，需要调动整个古良渚的人力资源。专家推断，良渚古城是长江下游和太湖流域崧泽文化的继承和发展。这些由城市遗址、外围水利系统、等级墓地(包括祭坛)和精美的良渚玉器等四类人工遗存组成的文明实例，揭示了一种以稻作农业为经济支撑的原始宗教信仰、复杂的社会分工、皇家贵族、阶级分化、仪式规范、城市结构、艺术创造、神权崇拜。毋庸置疑，它具有地域文明的早期民族雏形。

自1936年良渚遗址发掘以来，一代又一代的考古学家披着斗篷，沐浴着雨水，为中华文明起源与分布理论提供了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2019年7月6日，中国良渚古城遗址获批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中国五千年文明史的实证遗址，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

作为一个杭州人，我去过良渚几次。然而，这时候我才知道，北临太湖，西临天目山，东临钱塘江的余杭良渚平原，才是“最早的杭州”。良渚古城是我们小时候向往的“大观果园”。

离开良渚多日，四眼神和玉琮的徽记始终以其凝重而神秘的微笑挂在头顶。我仿佛听到他说:历史的真相，无论在地下藏了多少年，再被人看到，都会化为尘土。

(张抗抗，中国作家协会第八、九、十届副主席，国务院参事。代表作:小说《看不见的伴侣》、《红彤彤丹朱》、《爱情画廊》、《做女儿》等。)